“十一。”夏靖戎突然叫住他“你说我有气郁结于胸,却不打算替我开药吗?”
十一拍了拍自己的衣服“王爷是心病,无药可医,一切只能靠王爷自己。”
夏靖戎看着十一的背影“若我说,有药可医,这药就在你手里,就要看你肯不肯给。”
“王爷,自重。”
夏靖戎不甘心,追问道“十一,你知不知道这一个月我…”
十一打断夏靖戎的话“我不想知道。”
十一握紧双拳,他原以为自己已经变得和从前不一样,没想到却是一点没有长进,只要听到夏靖戎的声音,无论他说什么,十一总会不自觉的沉沦其中。
十一眸色一沉。
如今,他不需要感情这种多余的东西,如果夏靖戎是他复仇路上的绊脚石,那……
十一从袖子里掏出一块帕子擦了擦手,然后丢给在王府门外等着他的黑衣人“烧掉。”
如果夏靖戎是他复仇路上的绊脚石,那就把夏靖戎也丢掉就好。
第56章
十一向皇帝告了假,带着小童出门游历去了,那么小童给自己起了名字,叫华杏林,即是他自己取得名字十一自然没什么意见,只是将华杏林的名字在嘴里反复咀嚼了即便,渐渐的品出味来了,十一在心中冷笑一声,他这次出门原本并没有打算带着华杏林一起,却临时改变了主意,给了两天的时间让人教华杏林骑马。
华杏林人很聪明,天生就该当个大夫,他对药材很敏锐,很多时候只要摸一把药材再闻闻味道,就能将药材的名称记下,美中不足的便是华杏林实在是太贪玩儿了些,府里的侍卫已经好几次发现华杏林偷偷跑出去玩儿了,十一对此没什么表示,他就当做不知道一样,他每次看着华杏林在吃饭时沾沾自喜的表情,就不忍心戳穿他。
等时间长了,华杏林也不怎么怕十一了,十一总是凶他,动不动就威胁他要把他赶出府,一开始华杏林还真的害怕被十一赶出去,会乖乖的安分一段时间,日子一久他摸清楚了十一的秉性,便开始肆无忌惮起来,他总能从他人的言谈与深情之中知道那人究竟是在高兴还是在生气,小小年纪能做到这样,实属不易,十一看着他时常在想是不是仁心小时候也是这样,小心翼翼的揣摩着师父的神情去触碰师父的底线。
十一与华杏林在京城郊外的一座小山坡上伫立,这里的风景并不好看,远处是一些茶铺和酒楼,在空中飞舞的黄沙,还有劳碌的人,十一在这里站了很久,华杏林到底还是孩子,只看了大约一盏茶的功夫就觉得无聊了,他不敢去惹十一,偷偷的靠着柱子又撑了一会儿,终于忍不住了“师父,你在看什么?”
十一冷冷的看了他一眼“我记得我和你说过很多次,不准叫我师父。”
华杏林从善如流的改口问道“华大夫,你在看什么?”
十一答道“我在等一个人。”
“那个人是谁?”
“夏靖戎。”
听到夏靖戎的名字,华杏林神情一变,他对夏靖戎说不出来是什么情绪,当年他和大哥差一点饿死在街边,是夏靖戎将他们带回王府,供他们吃喝,还请先生教他们读书写字,可恰恰也是夏靖戎,令他与兄长分离,如今虽然两兄弟都在京城,可见面的机会到底是少了许多,十一察觉到华杏林的异样,微微扭头瞥了他一眼“怎么,你心中对他有怨?”
华杏林摇摇头,他少见的有些迷茫,他小心谨慎的,装作漫不经心的样子紧紧抓住十一衣袖的一角,他知道十一不喜欢别人碰他,所以不敢去牵十一手“如果没有王爷,我与大哥早就饿死在街边了,虽说是王爷令我与大哥分离,但王爷下令将我们送走,应当是也嘱咐过找一壶好人家收留我们,这些比起救命之恩与养育之恩,或许不算什么,两相消抵,王爷不亏欠我些什么,而我也不欠他什么,这样就很好了。”
十一没说什么,只是反问道“是吗?”
华杏林点点头,他像是想起了什么,突然笑了起来,带了点不属于孩子的嘲弄“我与大哥进王府的第一天起,王府的老管家便告诫我们不要太过依赖王爷,果不其然,在王府的时候,我总觉得王爷是透过我那些其他人在看谁,我虽然不知道王爷心中想的那个人是谁,但是我知道,那个人已经不在了,再后来王爷性情大变,我猜,应该是王爷心里的那个人死了,单这一点,对王爷来说已经算是痛不欲生的折磨了。”
十一看着眼前的景色,越来越觉得这里就是当年他和夏靖戎看萤火虫的地方,冥冥之中早有注定,他竟然又走回了过去的地方,只是山未变景未变,十一的心境与当年早已大不相同,他有些困惑,难得的没有去把衣袖从华杏林的手中扯开,他并不很赞同华杏林的看法“仅仅是如此,便能算得上是折磨,仅仅是如此,就能够让他痛不欲生了吗?”
华杏林不知道华银针说的是什么意思,他攥着十一的衣袖又紧了些,不安的叫唤了一声“华大夫?”
十一的眼中浮现出一丝狠厉,他好像突然回过了神,他把衣袖从华杏林的手中抽走,眼中浮现出显露出癫狂之色“不…这远远不够,只是这样还不够,我会让夏靖戎知道,什么才是真正的痛不欲生,我受的苦难,锦生的仇,小芸的仇,仁心的仇,我会一个个的讨回来。”
十一说完头也不回的朝山下走去,华杏林急匆匆的跟上去,一边跑一边问“华大夫!你等的人还没有来!你不等啦?”
“不等了。”十一装作回头看华杏林的样子顺带着瞥了一眼不远处的一根石柱,露出了一点青色的衣角,像是后面藏着一个人,十一弯唇无声的笑了笑,既然他等的人已经来了,那他再待在这里也没什么意思,他与华杏林走下山坡,翻身上马,寒风拂面,他却觉得甚是快意。
躲在石柱后的夏靖戎,一身青衣,他拿一只手捂住脸,不知道在想什么,一直等到十一和华银针上马走了,他才跌跌撞撞的从山上走下,步履蹒跚,像是受了很大的刺激。
跟在十一身边的那个小童,说是曾经是王府的人,夏靖戎却连他的模样都记不起来,这几年他捡回来很多孤苦无依的孩子,大多数都是捡回来就交给管家去打理,夏靖戎也想不明白当初为何要捡他们回来。
十一的话,他不可置否,夏靖戎有些凄惨的坐在马背上,他心中打定主意,十一想要什么,那便给他什么,十一想要报仇,他就陪着十一报仇,十一如果想要他痛苦一辈子,那他也遂十一的意思。
当年夏靖戎教十一写字,教他说万事如意,事事遂你心意。他怎么样想不到,十几年后的这句承诺,竟会以这种形式这样的兑现。
但所幸来日方长,他们还有一辈子的时间。
十一带着华杏林走进他曾经住过一段日子的山谷中,山谷里药田的草药长势喜人,纵然没人打理自己也长的生机勃勃,而被晒在外面的草药就没这么好的运气了,这几个月这里不知道下了几场雨又出了几次太阳,日月轮转了几回,草药都发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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