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把手上的珠花放到十一的手中,恳切道“我若是你,便会真的把长生做成菜,让她的生身父母一口一口的吃下去,那样报复起来才算是快意,你这样拿个残次品遮遮掩掩的,实在是……不成气候。这串珠花长生很喜欢,还是请你还给她,不然她哭闹起来,一般人可是哄不了的。”
十一 的计谋被夏靖戎皇帝戳穿,脸上不仅没有一丝一毫的窘迫,甚至还有几分玩味,皇帝看起来多情又温和,实则是最没有心的那一个,除了夏靖戎,没人能让皇帝有什么情绪上的波动,他那样宠爱夏长生,知道夏长生死了的时候,十一甚至没有在他的脸上看到难过之类的情绪出现过,不过这也是意料之中的之前,十一气定神闲的把珠花收到,朝皇帝微微一笑“我没有把他做成菜,并不意味着她还活着。”
十一早就知道,真正会为夏长生感到难过的只有皇贵妃,他能够借用夏长生逼疯的人也只有皇贵妃一个,虽然没有看到皇帝那副痛苦的面容,不过逼疯一个皇贵妃也不错,事情总要一个个的处理。
窗外突然传来了哎呦一声,外头下着大雪,一个端着果盘的小太监脚下不稳,一下子摔倒在地上,那声叫声便是他发出来的,皇帝莫名的觉得场景有些熟悉,同样的摔倒的太监,同样的空荡荡的大殿中,只有两个人,同样的烧着炭的火盆,墙上摆着锋利的宝剑,十一踮起脚把剑从墙上拿下来,丢掉剑鞘。
他把剑丢到皇帝的脚边,明黄色的剑穗晃得皇帝眼睛疼,十一泰然自若道“我只给你一次机会,你可以用这把剑杀了我,若是你做不到,那我便要开始我的反击了。”
皇帝木着脸,鬼使神差的从地上拿起剑,他高高的举起手,可是就是不落下来,十一挑眉“怎能了?你不会这个时候才想起来我是你儿子,下不去手吧?”
皇帝当然不是因为十一是他的儿子而下不去手,杀了十一本就是理所当然的事情,不杀他反而是于理不合,他顾忌的是夏靖戎,十一假死的那一次夏靖戎在刑场上几近昏厥,他抱着十一的头的模样,皇帝还历历在目,当时夏靖戎险些要跟着十一一起去了,若不是有人劝他报仇,如今夏靖戎早就是一缕幽魂了。
十一可以死,夏长生也可以死,谁都可以死,唯独夏靖戎不行。
十一还在不知死活的挑衅,皇帝眸色深沉,当时夏靖戎病重,他答应过夏靖戎会放他和十一离开,如果十一乖乖的不惹事,他自然会信守承诺,可现在是十一自己撞到枪口上的,那也怪不了他,十一死了,夏靖戎一个人回江州也没什么用,夏靖戎还是待在京城里比较好,皇帝这样想着,握着剑的手更紧了,眨眼就要挥下,要十一人头落地。
只要过一秒,十一就会死去,只要过去一秒,所有的事情都会结束。
可就是这一秒,大殿的门被推开,皇帝看到了夏靖戎的脸,他手中握着那把用宝石和于是碎片镶嵌而成的弓,另一只手搭着尾端绑着金线的箭,弓弦被他拉成一个满月,离弦的箭向他冲了过来,扎在了他的心口。
皇帝还没有来得及反应,他手中的剑就掉了下来,夏靖戎飞身抱着十一滚到一旁,那把有着明黄色穗子的箭笔直的插在地上。、
他瞪大了眼,死死地盯着抱着十一的夏靖戎,他紧张的检查着十一身上的伤势,唯恐十一有哪里受了伤,他的身边放着那把华丽的弓,那把皇帝早晨赠予他的弓,早晨夏靖戎接过这把弓的时候,很不好意思的扭过头,和他说多谢。
这把弓,是皇帝专程从宫里带过来的,一路上令人悉心照顾,就怕出现一点点的损坏,妃子们都不明白何必把多此一举,带这样一把弓。
皇帝总是笑笑,说他们不懂。
皇帝捂住心口,鲜血从他的指缝之间溢出,滴到了地上,发出滴答滴答的响声,皇帝朝前走了两步,那把漂亮的剑还扎在他的心口,窗外起了一阵大风,雪花被吹进屋子里来,或许是伤口碰到了被风吹进来的雪,皇帝觉得那里正一阵一阵的抽搐,还冷冰冰的泛着疼。
他晃了下头,让自己清醒一点“靖戎,我其实…”
夏靖戎抱着十一站起来,皇帝还是第一次知道,自己这个从来都是笑着的弟弟,就算生气也只是一个人闷着看书的弟弟,脸上竟会浮现出这样冷酷的表情“你不必多说,皇兄,你不该想要杀他。”
皇兄,皇兄。
夏靖戎竟连一句大哥都不愿意叫了。
皇帝的意识开始模糊,他死死地抓着栏杆,想让自己坚持的再久一些。
这时,十一朝皇帝张了张口,无声的说道:
“是我赢了。”
当年你与夏靖戎的赌约,你们都以为参与者只有你们两人。明明是三个人的赌约,却都独独忘了我。
夏长生不能让你痛苦难过,那就让夏靖戎来,让你最疼惜最舍不得的夏靖戎来。
如今,是我赢了。
父亲。
第73章
皇帝大丧,夏靖戎被留在京城里,太后要他参加了皇帝的丧礼之后再离开,十一被夏靖戎带走关在了王府里,对外宣称十一暴毙而亡,对内则是说十一是来王府做客的客人。
王府里的下人办事的做事的时候会刻意的避开那个屋子,今时不同往日,夏靖戎早已经不是十年前的那个王爷,皇帝死了,能继承皇位的除了太子,还有一个夏靖戎,若是他有意要争,未必争不过太子,夏靖戎也发了话,府里住的客人谁都不可以向外说,谁要是敢多嘴对外多说一句不该说的,就要把他们赶出去。
十一被禁在房间里他也不在意,先前皇帝派来的,明面上说是替他处理一些杂事实则监视他的黑衣人,最近几天十一连他们的影子都没看到,不过想来也是,皇帝都已经死了,这会儿正躺在棺材里听一堆和尚念经呢,他们再监视十一自然没什么了意义。
如果可以的话,十一自然是想出去的,他也不想整天闷在房子里,可是夏靖戎给他戴上了脚镣,把他绑在了床边,十一连门边都碰不到,最远只能走到桌子旁,不过好在夏靖戎还没有把他的手也铐起来,十一还能坐在桌子前拿笔练练字,却从不作画,架子上的那只鹂好几天没有看到太阳了,期期艾艾的啼叫着。
夏靖戎最近去宫里跪灵了,每日总要很晚才回来,这只鹂原本是在别出被人专门养着的,现在被夏靖戎搬到了房里来,他虽然没有说什么,但十一就是知道这是夏靖戎让他无聊的时候就逗这只鸟玩儿,十一笑了笑,从桌子上挑了只小的毛笔伸到笼子里去,拿那只鹂一啄一啄的玩儿,天色早就暗了,桌子上的饭菜十一一点儿都没动。
夏靖戎守完灵回来,看了看眼桌子上的饭菜,摆了摆手让身后跟着的小厮把饭菜撤了,他走到桌子那儿随意翻了翻十一白天练的字,纸上写满了皇帝和皇贵妃的名讳,夏靖戎揉了揉额头“十一,你是不是希望我把你的手也铐起来。”
十一把手上的笔干脆就架在笼子上,他向夏靖戎走去,脚上的脚镣叮咚作响,十一好像完全不在意的模样,他从夏靖戎手中把拿叠纸拿过来,把它们全都丢到了火盆里,火盆里的炭点燃了雪白的宣纸冒出一阵阵的黑烟,十一做完了这些这才转头朝夏靖戎微微一笑“怎么了?现在看到皇帝的名字都会觉得难过了?你不要忘了,当时是你亲手伤他的,我可没有逼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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