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看着孟透和斐遇上楼去,又跟小二点了几盘客栈的招牌菜,才慢悠悠地转到孟婍和霍止那一桌旁坐下。
孟婍迫不及待地问道:“那人是谁啊,为什么跟少君这么像?”
薛夜将他们遇到斐遇父子的事儿简单地给孟婍讲了一次。他给自己倒了杯茶,感叹道:“走了一个言昭含,又来了个斐遇。哎,透哥儿也真是情路多舛,一个是瞎子,这个是哑巴。你说你哥是不是对这种长得特仙气,又命苦的人很有好感。”
孟婍轻声反驳道:“你胡说。哑不哑巴关我哥哥什么事儿,我哥哥喜欢的是少君,日月可鉴,天地可鉴。”
“行行行。我透哥儿痴情倒是真的。”他将茶一饮而尽,喉咙里叹了一声,“真解渴。当年我们哥几个都觉得孟透迟早得腻,他不还是坚持下来了?咳……虽说他后来还是和少君分开,跟赵情焉定亲了,可这又不是他自愿的。”
“还有那赵家姑娘,如花似玉的大美人,才貌双全,真是可惜了。她要不看上孟透,兴许就不会有这么多事。她临终前,不还说是少君害的她吗?可我倒觉得,少君如果这么心狠手辣,就不会沦落到今天的境地了。对了二七,我听说赵姑娘为了留住透哥儿,不惜多次以死相胁,这是真的吗?”
孟婍双手托腮,道:“其实是赵姐姐多心了,我哥哥若答应娶她,那一定会一心一意地待她好,会珍重她疼爱她,就算哥哥心里还有少君,也会永远地藏在心底。是赵姐姐自己猜忌多疑了。”
第69章 穆城4
霍止凝神思忖,喝了口茶,不曾搭话。
薛夜伸出手在他眼前晃了晃,问道:“嘿,嘿,霍止,你怎么了,想事情想这么入神?”
他蹙着眉头:“你不觉得这个斐遇,出现得有些蹊跷?他偏偏长得还同言少君这般相似。”
薛夜端起酒壶替他的茶杯斟满茶水:“你的担心也不无道理。但是透哥儿有眼睛,他自己能看能判断,你就别操心了。”
孟婍说:“哥哥的心里跟明镜似的,他聪明着呢,要是这个斐遇有问题,他肯定感觉得出来。而且哥哥的心里,只有少君,容不下别人的。”
薛夜笑着呷了口茶::“二七,你为什么这么肯定你三哥不会移情别恋?”
孟婍有些不好意思,脸颊染上红云,她的眼睛却很明亮:“因为我们漓州人,一生只会钟爱一个人。漓州人已经不穿老祖宗流传下来的衣裳了,却还留着老祖宗的习俗。每逢佳节,一对相爱的璧人会站在两条船的船头,对唱情歌。你们可能不知道,我三哥唱情歌可好听了。”
薛夜笑开了:“这我真的没听过,我不知道他还会唱歌。”
屋里阴暗闷热,霍止起身将一旁的窗打开。霎时间凉风袭入,一扫闷热。
孟婍偷偷地看向霍止的背影,歪头轻笑:“我希望我成亲后,也能将情歌唱给我的夫君听。”
不解风情的霍止临窗而立,陷入沉思。远处乌云与山脉相融,天空阴沉。远处隐隐有雷声翻滚。秋风狭带着微凉的雨丝。
山雨欲来。
……
此时的孟透替斐遇清理额头的伤,将染血的布巾丢到水盆里清洗。
“你与你父亲,是穆城人吗?”孟透转过身,在桌子旁坐下,动作轻柔地擦拭他额上残余的血迹,“会有点儿疼,忍着点。”
斐遇的目光落在他的白净的下颔上,目光下移,能瞧见孟透掩在白衣立领里的喉结。他的嗓音醇厚,却又带着些清亮,轻笑的时候,嗓音格外的魅惑。他长了一双温柔的桃花眼,惹人心动。
斐遇摇摇头。
孟透找了一条干净的白布,覆在他的伤处,在他脑后系好。如果说,原先的斐遇与言昭含有六分相似,现在有七分。他额头缚上白布的样子,像极了那年缚道巾的言昭含。
“那你们从哪儿来?”
孟透找出纸笔,放在他面前:“我看不懂你的手势,你可以写在纸上告诉我。”
他写的是楷书,字与言昭含也有几分相似。他写道:“故居平阳城,家道中落,特来此地寻亲。然,寻亲未果,宗亲闭门不见。”
孟透看着他一字一句地写完,问道:“你爹是怎么惹上那群人的?”
“家父嗜赌成瘾……”
孟透说:“我明白了。你爹欠了赌坊的债,才会招致杀身之祸。”
斐遇神色黯淡地点点头。
“……这样吧,我可以将你留在身边。在下姓孟名透字墨约,是暮涑门派的弟子。我们此行是要回趙临城,如果你不介意山间清苦,就与我们同行。”
斐遇垂眸,一手挽住袖口,写道:“无悔。”
孟透点点头,道:“今晚我与两位兄弟要去周家除邪。就是你今日见到的那两位。白衣的叫霍止,话很多的是薛夜。那个小姑娘是我妹妹,叫孟婍,她会留在客栈里,有什么事找她就行。你要是觉得困,就先睡会儿,我会嘱托小二晚间送饭菜上来。”
他将所有事都安排妥当,才叫上孟透和薛夜在傍晚前往周家。谁知道孟婍不肯乖乖在客栈待着,非得出来见识一下阴灵。
她拽着孟透的手臂,不让他走,她撒娇耍赖:“哥哥哥哥,你就带我去吧。你们白天都不带我,我都快无聊死了,晚上一定得带着我去周家看看。我就不信阴灵有这么可怕。我保证很乖,会听话的。”
薛夜跨过客栈的门槛:“二七,我们连白天都不肯带你去,你还指望我们晚上会带你去?走吧,透哥儿。”
孟婍气得鼓出包子脸,抱住哥哥的腰:“你要不让我去,等少君回来,我就告诉他你欺负我。”
孟透竟静下心来思索了。倒不是因为她说的话,他想起来其他的事。他朝客栈二楼望了一眼,然后迟疑道:“还是让孟婍跟着我们去吧。跟着去,我也能……”
薛夜百思不得其解,孟透那句“我也能”的后面究竟是什么。
一路上,孟透只跟孟婍说:“看到阴灵千万不要逞能。我们除灵的时候,你就站得远远儿的,不准给我们添乱。你这回还是偷跑出来的,要是让爹娘知道你一个小姑娘,跟着俩大男人走了这么多地方,还不得气晕过去。”
孟婍提着画着红菡萏的灯笼,踢着一颗石子走:“人总要出来走走的嘛。驰骋四方是男儿的宿命没错,可女儿家也想要云游山河啊。难道我就应该在漓州待到出嫁,成亲后去夫家,在一个地方守一辈子?”
孟透说:“这话说得有理。但姑娘家,在家绣绣花看看书也挺好的,你过惯了漂泊不定的日子,也会厌倦的。怎样活着不是活着,还不如选择一种轻松的活法。”
孟婍还想反驳,被孟透握住了手腕。哥哥伫立不动了。她将灯笼提高,抬眼看去,瞧见了周家的匾额。府前没有挂一盏灯笼,阴森森的,红门紧闭。她心里忽然有了一丝怯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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