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羡客_慕容仙【完结+番外】(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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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霍止仍是不管不顾地往前走,他说:“不行,我得去看看。”

  “刚刚孟婍回来的时候,手里拿着一卷画,她可能是知道这对你很重要,为你买回来了。”孟透靠近他,右手拍在他的肩上,温声道,“你安心点,没事的,先吃晚饭。”

  霍止点头,终于安稳地回到桌子旁吃了顿饭。薛夜欲言又止,三番两次想问究竟发生了什么,被孟透用眼神制止了。孟透还在桌底下踹了他一脚。

  他就生生地给憋了回去。

  这顿饭吃得无聊,没有孟婍说些俏皮话,透哥儿不让他发问,几个人不声不响的,就像哑巴一样。说到哑巴,他发觉对面的斐遇尤其安稳沉静,无论是神态还是坐姿,都像极了言昭含。或者说,他的一举一动都像极了言昭含。

  言昭含坐姿极为端正,用饭时,右手提筷,左手拢住下垂的右手衣袖,吃相也格外优雅,晚饭只吃七分饱,用饭后将筷子对齐,摆在碗上,若是先用完饭,就安静地端坐在位置上,等在座的人都用完,才能退席。这是言家人的教养。就连言妙这样无法无天的大小姐,在人前也是拘礼的。

  薛夜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似乎言少君拘礼是合情理的,而斐遇拘礼让他觉得别扭。这种感觉,就像对面坐着第二个言少君。他们长得还那般相似。

  孟透还给斐遇夹菜,自然得就像是郎君给夫人的碗中添菜。他怕是得了新欢,忘了旧爱。孟婍还说她哥哥痴情。痴情个鬼。

  薛夜心中有点不太舒服,咬着筷子,故意道:“咦,少君好像喜欢这道炒萝卜。”

  孟透看他一眼,道:“你瞎说。他私下里挑食,不吃萝卜,他喜欢的是炒芦笋。”然后又给斐遇夹了一筷子,温和道:“多吃点。”

  薛夜:“……”

  他看不懂孟透,也吃不下这顿饭了,于是丢下筷子,道:“这饭我没法吃了,我去看看二七。”他跨过长凳,“噔噔噔”跑上楼去了。然而没过多久,他又“噔噔噔”跑下楼,过来跟孟透说:“二七不见了。”

  霍止一怔,放下筷子站起来:“她……”

  孟透仍坐着,波澜不惊,招手示意他坐下,宽慰道:“今天我们一下午就坐在这。她能跑去哪里。这会儿肯定还在楼上,躲在哪个角落想事情。没事,先别去打扰她。”

  薛夜真觉得,孟透是个特别心宽的兄长。

  心宽的孟透吃过晚饭后,跟小二要了一碗蛋花粥和一碟红烧肉片,端着去找孟婍。他在二楼转了一趟,没找见妹妹,之后爬上了客栈的楼顶。

  天有点儿凉。孟婍孤零零地坐着,双臂环膝,转过头看他:“哥哥。”

  “我给你端了碗粥,多少吃一点。吃饱了才有力气难过。” 孟透将盘子放到她旁边,自己在她另一边坐下来,“你跟三哥说说,今天到底怎么了。你怎么了,霍止怎么了,你和霍止怎么了。”

  孟婍端起热粥,捧在手心里,垂眼道:“说不清,不想说。哥哥,你话真多。”

  “嗬,你居然嫌弃自己的哥哥话多。”孟透轻笑,“我来猜猜,是不是因为你带回来的那幅画,画上是言妙?”

  许久以后,孟婍才点点头,拇指在瓷碗的缺口处抚摸:“哥哥,你是不是想说,‘你跟一个死人争什么’。”

  她低着头,眼前已经模糊了一片,她偷偷地用手指揩掉眼角的泪,可泪水止不住,啪哒啪哒掉下来,落在她的手背上。她哽咽道:“我也知道我不该跟个已逝的人争些什么,我只是有点儿难过……”

  孟透心疼地揽过妹妹的肩膀,让她靠在他的肩上:“你不是看得很通透吗,不是明白所有的事儿吗,你也说,你能与霍止厮守,已经很不容易了……”

  孟婍抓着孟透的外衫,压抑地哭泣:“我就是很难过,哥哥,他的心里只有言妙,他会记得她,就算死……你不知道,他今天见到那幅画有多生气,他打了卖画人。我从来没见过他这么冲动的样子。”

  她将他的肩哭湿了,脑子里一片混沌,她的手指死死攥着孟透的衣衫,半晌,又松开。她终于控制不住,哭出声来,像只受伤的小兽。

  他从没见过孟婍这么难过的样子。在他的记忆里,孟婍永远都是笑着的。他试着安慰她,一下一下拍着她的后背:“他要是忘记了言妙,不就是薄情郎了么。二七,你也知道,忘记是件多么不容易的事。你也应该给他点时间。一辈子还长着呢,你总会走进他心里的。”

  孟婍哭累了,坐回来,抹掉红肿眼睛上的泪水,捧起那碗蛋花粥,一勺一勺捞着吃。她带着鼻音说:“好吃。”

  孟透哑然失笑:“你这么快没事了?”

  “哥哥,你说得对,吃饱了才有力气难过。”

  孟透将她被泪湿的发丝挽到她耳后:“你那发簪是不是给卖画的了?”

  她边吃粥边点头,说:“就在去医馆的那条长街上,那个人卖字画,满脸都是麻子。我当时身上没钱,就把簪子给他了。”

  孟透说:“三哥明天早上就去给你拿回来。”

  “谢谢三哥,我就知道你肯定会去帮我换回来的。”孟婍脸上还有泪水,却弯着眼睛笑,“我感觉心情好多啦。”

  她用勺子将碗底的最后一点粥捞干净:“对了三哥,你待会儿帮我把那幅画给他送去吧。我最近不想看到他,也不想跟他说话……哥哥,不够吃,我还想要一碗。”

  第73章 穆城8

  于是孟透下楼去要了碗粥,顺带将从孟婍房里的画卷带出来的画卷,拿给霍止。他打开瞧过一眼,那确实是霍止当年画的言妙。言妙生前装在一个锦盒里,又将它同配剑一起,放在石箱里。那场大火没有烧毁这卷画。赵策替言妙料理后事时,将它放进了她的棺椁中。

  孟透不敢多看那幅画,怕多看两眼,自己的眼睛也要红了。

  大堂里,霍止与薛夜还坐在方桌旁,斐遇似乎已经回房歇息了。霍止看着他走近,目光停留在他手中的画上。孟透将画递给他。

  霍止伸手缓缓地接过,眼睫颤抖,喉咙哽塞,说不出一句话。孟透心里也堵得慌,无言地将手搭在他肩上。他珍重地握着画卷,半晌才道:“谢谢。”

  孟透说:“你该谢的不是我,是孟婍。她用她最心爱的发簪换了这幅画。她今天很难过,哭了。”

  薛夜一愣:“孟婍哭了?我上去看看她。”

  孟透拉住他的手臂:“别去,让她静一会儿。”

  “霍止,孟婍是个好姑娘。我知道作为兄弟,现在不是说这话的时候,但作为孟婍的三哥,我想说,请你珍重她,她才是你未来的妻子。”孟透的语气很平静,没有带一丝一毫的怒意,“她是个明事理的姑娘,你只要稍微哄着点她,她就会很开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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