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哥,今日三碗哥哥来找我。”李秀梅道。李秀兰捂住耳朵,嘴里念念有词。李秀梅笑着扯开李秀兰的手“我约三碗哥哥今晚戌时相见,可惜……”
李秀兰转过头,李秀梅故作咳嗽“可惜我染了风寒,去不了,不如大哥替我去了?”
“不去。”李秀兰果断拒绝,片刻又问李秀梅“在哪儿”
李秀梅窃笑,心想,如今才知道大哥竟是个别扭性子。
“后山前面的静心亭。”
李秀兰敷衍的点头,怕李秀梅误会,又道:“不一定去的。”
“大哥……你就当为我不成?你与三碗哥哥别扭数日,我便在家学刺绣数日。莫不是你也如父亲一般,认为我不该学那四书五经?”李秀梅生气道。
“自然不是!”李秀兰反驳“我自是支持妹妹的。”
“那便说定了。”李秀梅眨眼。
李秀兰不甘不愿的点头答应,心里却欢喜极了。
用了晚饭,李秀兰便借去书房温习诗书的名义,悄悄回屋里取了最近画的最好的一副画,携着画去亭子里等着。
月爬上枝头,清幽幽的洒下满地月华。李秀兰巴巴盼着,终于看见远处许三碗的身影。
“梅……”许三碗噤声,李秀兰没好气道:“妹妹着了风寒,你有什么话便与我说。”
“她要紧么?可看了大夫?大夫怎么说?”许三碗一串问题全是关于“梅儿”的,李秀兰心里酸溜溜的,比娘亲偶然给他尝的酸梅还酸。
“妹妹才不愿见你。”李秀兰赌气“你这么笨,比婆子家的阿牛还笨。”
许三碗不解,欲问缘由,李秀兰转身就要走。
“等……”许三碗喊住李秀兰,李秀兰突然刹住脚,转过身,朝他砸了个物件。许三碗下意识接住。
“给你的。”李秀兰说完,迈着小短腿跑了。许三碗定神一看,才发现是一个圆筒,从里面取出张小的方布,上面赫然画着一副盛开的兰花。许是经过了些特殊的处理,方布除了松墨的气味,还带着些花香。
月光落在上面,像是施了法术似的,整幅兰花烨烨生辉,仿若眼前这株墨兰活了一般。
“夫人!夫人!老爷回来了!”婆子扯着大嗓门,急匆匆的进李氏院子。李氏梳妆打扮一番,随着婆子去大门出等候。
“老爷——”马车刚停稳,李盛掀开帘子,李氏便激动唤道。
“婉宁——”李盛心疼道“怎不去屋里等着?”
李氏夫妇携手进门,李秀兰和李秀梅雀跃的迎上来,李盛让小厮把挑选的东西放到库房,一手抱一个进了屋。
一家人团聚,其乐融融。李盛讲了些在途中的趣闻,又提起在街市上听见的传闻,嘱咐李秀兰去外面时要当心,又警告下人不要私藏逃犯。
婆子在一旁惊呼,颤巍巍道:“哎呀,老爷,这身份不明的,府上不是有一个”
“嗯,何人?”李盛问。
“就是少爷救回来的那个少年啊!”婆子答“如今可还在府上呆着呢!”
☆、第十四章
“胡说!三碗哥哥才不是坏人!”李秀兰不满婆子的说辞,抓住李盛的手,道:“父亲,三碗哥哥不是坏人。”
“兰儿乖。”李盛捏住李秀兰的小手握了握,转头问婆子:“那少年还在府中?”
婆子上前一步答话:“是呢,住在府中个把月了。”又看一眼李秀梅“还和小姐不清不楚的。”
李秀兰瞪一眼婆子,气愤的说不出话来,拉起妹妹要往外跑。李氏叫住他,两手环住兄妹俩,看向婆子。
“婆子这话是何意?指责我没管教好自家孩儿不是?”
婆子缩头,呐呐言:“老奴没这个意思。”
李氏冷哼一声,转头笑着和李盛道:“老爷,那少年不比梅儿大多少,妾身全当梅儿多了个疼她护她的兄长。不想落在别人眼中,倒成了不堪之事。”
李盛点点头,对婆子道:“兄妹间的相处,怎么不清不楚?你倒与我说说?”
婆子不敢说话,退到一旁。
领了父亲带回的礼物,李秀兰与李秀梅一起回屋。
“大哥,你和三碗哥哥和好没?进门前,李秀梅问。李秀兰看看天,看看地,在妹妹的直直的视线下屈服,道:“我替你呆在家中还不成么?你去夫子家便是。”
“那可行。”李秀梅迅速回房里,换了衣裳,背上布包“劳烦大哥了。”
李秀兰呆在李秀梅屋里,百般无聊,干脆动手研磨,提笔誊写书上名家诗词。写着写着,回神低头看,纸上哪有什么诗句,满篇纸上都是人名儿。
李秀兰将纸揉成一团,往一边丢去。
“啊!”许三碗才从窗户钻进来,不料被飞来的东西砸中,他捂住额头,弯腰捡起地上的纸。李秀兰回头看一眼紧锁的木门,再看一眼站在眼前的许三碗,不可置信的眨眼。
“三碗哥哥么?”李秀兰试探的问,心里却满是鬼怪杂谈,吃人的妖魔化作熟知的人,乘其不备一口吞噬凡人的奇闻。
许三碗展开纸团,用手抚平,见纸上满满当当写着自己的姓名,不禁张大嘴。
“梅儿?这些是……”
李秀兰也不顾什么妖魔吃人与否,羞的不行,冲过去踮起脚要抢许三碗手上的废纸。
“你还我!怎能随便看人写的东西?”
许三碗却起了坏心眼,高高举起手臂,笑道:“既然我捡到了,自然归我才是。”
李秀兰不抢了,背过身一个人生闷气。许三碗收敛笑容,从怀里掏出之前李秀兰给的竹筒,他回去细看,才发觉不仅方布,连竹筒上也用刻刀刻上了兰花,下角处还有枚小小的刻章。
“梅儿,那日拖你兄长转交与我的物件,是何意?我思索半天,也不得解。”
李秀兰微微扭头偷看一眼。
“我自幼喜爱兰花,你若不喜欢,还我便是。”
许三碗哪愿意还,和那纸团一起宝贝似的揣进自己怀里捂着,憨厚的笑笑。
“梅儿送的,我都喜欢。”
晚上,李秀兰翁在被窝里,小脚丫子使劲蹬里被,咿咿呀呀的闹个不停,直到冷风全灌进被窝,李秀兰阿秋一声,才安分下来,但还是欢喜的睡不着,睁着眼,看着梁柱上的纹饰,又有些怕的闭上眼。
“明日,早些去找三碗哥哥吧。”
许三碗在床上也是辗转难眠,所幸起身就着窗外透进屋里的月光,翻来覆去看皱巴巴的纸上一个一个属于自己的名字。字写的不见得多漂亮,却规规矩矩,用了心。许三碗盯着那字看了许久,才小心翼翼的折起来放好。
许三碗后半夜悠悠进入梦想,耳边锣鼓喧天,一睁眼,竟发现自己身着红衣,手持牵巾一端,再瞧,身边站着位袅娜多姿的女子,带着红盖头,堂里堂外人声鼎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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