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星河影开玩笑一样说了句浇花,他才突然冒出个奇怪的想法,或许是那些花草杀了人呢?
想想不太可能,世上哪有这种事情?他倒是知道铁锈水浇花有好处,问归途也喜欢侍弄花花草草,凌虚剑门的后山,掌门居处,全是问归途养的花树。小时候他见过问归途用铁锈水浇栀子,说是这样能让叶子变得更绿。
星河影却觉得他这想法有趣的很,如果能用磁石让机关走路,那么为什么不能有被浇了水的花草出来害人的?也不一定是成了什么妖啊鬼的,或许只是有毒之类。
此时看莫须有这副模样,星河影和剑千山倒是觉得没准莫家这事情真是另有隐情。之前在昌家,昌员外的儿媳也是死于怀胎四月的时候;如今说起来,莫夫人似乎也是怀胎四月。之前灵堂被破坏的一团糟,仵作验尸之后,结论是有人盗走了莫夫人腹中刚刚四月的胎儿……
不管怎么想,这可都不是向着正常杀人害命的案子发展下去的路线。
剑千山在前,星河影在后,两人跟着莫须有转到金刀镖局的后园。那日发现无头尸体的地方,已经是这宅子的第三进,往常来说,一般的民居最大也就是三进的院落。然而今日莫须有引着二人深入,却是从第三进的院落里又撩开了一丛树木——竟然在树荫之下,还有一重小门。
剑千山微微皱眉,莫家这里的花草似乎太过茂盛了一些,跟着莫须有进了那一重小门之后,乃是一条幽长通道,连这通道里都是绿幽幽的花草。剑千山的目光落在一旁的墙壁上,他看到了一丛叶子,小巧圆润的翠绿叶子,和镖头夫人房里那种倒是一模一样。是看错了, ?刚才它好像动了一下?……星河影忽然拽了拽剑千山衣袖低声道:“师兄,我闻到了一股香气。”
剑千山不解,星河影便低声在他耳边说了一句话。
……如果是这样的话?
剑千山的眉头略略皱了几分,而后看着莫须有的背影,忽然像是闲聊一样,带些轻笑说了一句:
“莫总镖头,尊夫人怀胎四月却突然殒命,实在是令人扼腕。”
莫须有略略一停步,而后支支吾吾回了两声:“是啊,是啊。”
“总镖头常年在外,也是辛苦啊。”星河影接口说了一句,“出门走镖,动辄一两个月不在家,尊夫人一人操持全府上下,如今尊夫人出了这种事情,以后镖局上下,莫不是要交给镖头长子?”
“道长说笑了。”莫须有没有回头,“家里只一个女儿,以后若是出门走镖,家里操持的事情怕是就要托付给闺女了。呵,说起来,我还打算给闺女招一个入赘的女婿呢。”
“咦?总镖头膝下只得一女吗?”星河影总是担当嘴贱的那一个,“十年前总镖头家里那个小妾,怎么也没给镖头留下——哦,想起来了,那位虽然是生了个孩子,可惜死的也早。算起来,令爱今年也是二十出头了,十年前少了个弟弟,如今时隔十年,不知莫夫人肚里那个是男是女,她却是又少了个弟妹。这说起来也是可惜啊,不似我们剑门,虽然我是我家老头子捡来的也没个兄弟,却还是有师兄弟陪着的,平常也不寂寞。”
剑千山有些意外,回头看了看星河影——他是说真的还是开玩笑?捡来的?
莫须有倒是笑了一声:“道长也是孤儿么?倒是看不出来,看道长终日带笑,还以为道长定是生在无忧无虑的大富人家。不像我家姑娘,总是不带个笑模样。”
“人这辈子,谁没点不高兴的事儿呢。”星河影说着,笑了一声,“就看是找什么办法解决了。”
第13章 非法成精不可取
幽长的夹道里,植物茂盛得像是要占据全部空间。本就逼仄的空间里,这时候闻到的不是草木该有的清香,反而是浑浊腐败的味道。星河影跟在剑千山身后,挥了挥手试图驱散这股味道——理所当然地是失败了。剑千山手上的拂尘略略扬了扬,反而搅动空气里那股味道更甚。
星河影的表情大概就是在解释什么叫“生无可恋”,于是剑千山摇了摇头,问前方还在向纵深处去的莫须有:“莫总镖头,我们还要再走多久?”
莫须有的脚步没有停下:“二位都是修行之人,莫不是这就走不动了?”
星河影便接过了话茬:“脚力倒是无妨,不过这地方的气味倒是难闻。莫总镖头又只顾埋头赶路,着实无聊了些。”
“哦?那不知道长想要聊些什么?别怪我粗人无礼,道长你这话术可实在让人不敢恭维。刚刚说起小女之事,真让我没法接话啊。”
“这不怪镖头,”星河影笑眯眯说了一句,“在门内的时候,师兄弟也说,我这张嘴实在太刁,总让人没法接话。那既然不说令爱的事情,不如我们聊聊别的——比如,莫总镖头不如猜猜,我们师兄弟是为了什么才到此地来的?”
“道长,你没话找话也不行啊。”莫须有笑了一声,“我家夫人的事情,能请动凌虚剑门的高徒,我倒是也很意外。”
剑千山心中一动,却没来得及拦着星河影的毒舌:“不用意外,贵镖局的确没那么大的脸。”
……就说你别这么直白。
“金刀镖局到凌虚剑门要四天脚程,夫人还没过完头七我们就到了镇上,莫总镖头您是真以为我们修道之人会飞天遁地?”星河影一摊手,满脸都是嘲讽,“我们压根就不是为了尊夫人的事情来的,只不过是顺藤摸瓜,顺便查到了夫人的案子罢了。若说我们师兄弟为何到此,这反而得是我们问您了——
“十年前,您家里小妾和刚出生的婴孩惨死,用柴刀成精的借口给遮掩过去。从那以后荷渡镇就出事了吧?连年以来,每年夏天六月底七月初这段时候总得出几个人命案子。官府严阵以待却也总是没有结果。死法千奇百怪,什么喝水淹死的,从酒楼上喊着有鬼掉下来摔死的……今年倒是成了尊夫人,在自家卧房里被‘鸭肠’勒死。不过说来有意思,听说除了您家那位小妾之外,近些年死的人,好像都是身怀六甲的孕妇。”
莫须有的脚步慢了些许,依然没有回头:“听道长的意思,事情是从我莫家起的,难道是说荷渡镇这十年间的怪事全要我莫家负责了?可若是如此,我又何苦害了自家夫人,又将尸体保鲜请来二位道长呢?”
星河影略略沉默了片刻,拽拽剑千山的衣袖:“师兄,那个玩意叫啥来着?就、就师父说的那个什么精?天名精?”
剑千山颇为无奈叹了口气:“是茯苓精……你不是向来爱吃龟苓膏么?这都记不住?”
“那不一样,我煮龟苓膏的茯苓没有成精的。”星河影一摊手,“而且我炖龟苓膏的茯苓它不吃人啊!”
“自古只有人吃茯苓的事,哪来的茯苓吃人?”剑千山说得断然,他的语气也恰似他的剑法,果断而又刚硬,听来便像是没有丝毫商量的余地,“若茯苓能成精吃人,今日,凌虚剑门弟子就在此斩妖除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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