糊涂镖局糊涂账_闻笛【完结+番外】(6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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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没等伍青衣回答,骆欢便攥紧拳头,代替师兄道:“自然是不甘心的!”

  燕无花对他点点头,又道:“吐蕃人要抢夺宝藏,便是与我中原武林为敌,那么我们就该让他们知道,与我们为敌的代价。”

  赵识途惊讶道:“莫非燕兄打算将宝藏的事昭示天下?”

  燕无花抬头道:“不错,这江湖上的风云已经散了多年,是该重新汇聚了。”

  第65章 君本冰雪骨(一)

  落雪一场大过一场,天气一日寒过一日,敦煌城里是一派热闹景象。

  这种热闹是久违了的,老城逾经几场战事,本已露出衰败之象,每年到了严寒的月份,都有许多人举家迁移,留在城中的住民越来越少,被雪覆盖的街道也越来越冷清。然而这一冬却开始得极不寻常,每天都有人从四面八方赶到,成群结队地涌进城内,连守城的卫兵都啧啧称奇。

  这些人大都是粗鄙的江湖客,像和着沙尘的风,像倾进浊坛的酒,迅速侵占了敦煌的大街小巷。客栈酒肆里的喧嚣超出平日数倍,充斥着来路不明,面相凶煞,刀剑加身的客人。他们大都穷得叮当响,却大肆挥霍,将规矩约束视作无物。若非因为收到了馈赠,这些店铺本是要关门大吉的。

  馈赠这些店家的人是这么说的——近日里迎客的开销,都从赠银中出,若现银不够,先记下账目,回头再索补,作为交换,到店的客人不论要酒要肉,都一律满足。

  这些赠银,自然是从袁府送出来的。

  赠银自然是少爷的主意,袁府的下人只能照办,只不过将自家银库里的积蓄,整箱地搬出去赠予旁人,不论是谁在办这种事的时候,都免不了手软的。

  贾总管尤其心慌,不止一次追问道:“少爷,果真要无端送出这么多银两?”

  燕无花平淡道:“你只管听我的安排,无需多虑,这些银两绝不是无端送出,此时所失不过锱铢而已,不日便会加倍收回。”

  贾总管别无选择,只能听从他的安排。这几日岂止是街上,连袁府外也是门庭若市,有来自各处的客人前来登门拜访,燕无花均以上宾之礼视之,不计较门派大小,家族贵贱。

  贾总管的账簿上,已经多了许多五花八门的名头,在他看来,江湖鱼龙混杂,其中有许多人并不值得结交,然而燕无花只管整日待客,不辞辛劳,不计代价。

  在袁老爷遇害后,他只觉得越来越摸不透小少爷的心思。唯一能够确信的是,袁府的确与过去大有不同了。

  贾总管忙着数钱点帐的时候,赵识途和明月珠正坐在酒肆里喝酒。

  赵识途环顾四周,感叹道:“自打从兴元府回来,我还是第一次看到如此热闹的场面。”

  明月珠抿了口酒,道:“算我们在内,那店家已经接连免了七桌人的酒钱,一个酒肆若有如此阔绰的排场,想不红火都难。”

  赵识途收回视线,笑道:“可惜酒肆总不能一直阔绰,除非撞上财神爷。”

  明月珠道:“看来那只姓燕的财神爷果然神通广大。”

  赵识途道:“这些钱就算对于袁府来说,也不是小数目。燕兄肯出钱招待四方宾客,也是一片好心。”

  明月珠道:“钱的数目虽然多,益处也绝不会少,看来这财神爷笼络人心的功夫,比笼络银子还要更胜一筹。”

  她的话的确不假,如今在敦煌的大街小巷,燕无花的名字都伴随着一片美誉。俗话说吃人家嘴软,拿人家手短,江湖人虽然粗鄙,却讲究情面,被慷慨大度的招待过后,难听的话自然也就说得少了,取而代之的美言,足以洗去私生子的恶名。

  银子虽然贵重,名声却是千金难买的。

  赵识途虽然明白这些道理,但并不愿以恶意度人,出言申辩道:“燕兄心系武林安危,在风口浪尖处挺身而出,委实令人钦佩。像他这样的人,本就不该被出身所累,先前的种种流言,不过都是偏见罢了。如今他的名声得正,岂非一件好事。”

  明月珠摇摇头,不再与他争辩,只顾埋头喝酒。

  酒肆深处有个木架搭出的戏台,没过多久,台上便传来敲击抚尺的声音,想来是说书先生登台献艺了。

  明月珠并没有听故事的兴致,加上两人的位置靠近门边,距离戏台有不短的距离,她便没有太过留意。赵识途却侧着耳朵,托着脑袋,听得有滋有味。

  没过多久,赵识途神色一凛,挺直脊背,严肃道:“阿珠,你听到那人的话了吗?”

  明月珠发觉他神色有恙,这才竖起耳朵,仔细听台上的内容,少顷之后,也露出诧异的表情。

  那说书人讲的竟是护途镖局智取昆吾剑的经历。

  “……那赵镖头年纪轻轻,却足智多谋,临危不乱,屡次化险为夷。方才说到他中了奸计,蒙冤入狱,差点丢了性命……”

  台上的说书人讲得绘声绘色,时不时在关键处加油添醋,兜卖关子,台下人也听得津津有味,仿佛身临其境,心甘情愿被吊着胃口。

  说书人当然没有真的经历过这些事,他只不过是复述别人口中的故事,之所以能复述得如此生动,是因为有人将前后经过巨细无遗地透露给他。

  赵识途纳闷道:“这个说书先生莫不是燕兄安排的吧……”

  明月珠白了他一眼:“不然呢,难道是上官安排的吗?”

  赵识途的脑海中登时浮现出上官情板着脸、用平乏单调的语气照本宣科的模样,噗嗤地笑出了声:“那自然不是。”

  这次他没能笑太久,因为酒肆里的风陡然一变,说书人放下抚尺,众人视线的焦点也换了方向。

  人们的目光忽然集中在他的身上,像火一样炙烤着他,令他感到一阵本能的局促。

  人群中传来一个声音:“你们看,那穿白衣拿纸扇的,莫非是赵镖头本人?”

  “没错,就是他,我方才还见他从袁府出来。”

  赵识途立刻捻动手指,将纸扇收拢,藏回袖筒,同时翻起衣摆,起身打算离席。

  可惜为时已晚,他还没能走到门口,便被团团围住,再也挪不动一步。

  “赵镖头,你在牢狱里究竟是如何脱险的?”

  “那夜叉门的武功果真那么强?你与他们交过手,究竟是什么感觉?”

  “你纸扇上的功夫是从哪里学来的,可否赐教。”

  赵识途只觉得大事不妙,茫然地回过头,用眼神向同伴求助。

  然而他的眼神扑了个空,明月珠早已溜出人群,倚在门边,远远地望着他。

  第66章 君本冰雪骨(二)

  明月珠的嘴角挂着笑意,眼睛弯成两条月牙,显然没有替他解围的打算。

  赵识途只能硬着头皮,独自应对。

  他今日去袁府拜访,出门前悉心打理过仪容,多余的胡须剃得一干二净,头发也梳理得熨帖,衣冠齐楚,神采奕奕,俨然一副人精的模样。加上他与燕无花交好,众人见了他,似乎真的把他当成公子哥,大老板,对他的态度愈发恭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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