杜连城只觉二人甚是无聊,倒了茶:“先喝茶吧,反正都不是外人,这些事慢慢说。不过王少卿再过一日便出征了,应该是真的。”
“我也想去塞外看看,奈何我爹不同意,再过一年我就偷偷跑看他能怎样,你们可别说出去。”李欢望北方,眼中充满期盼,“整日在这江陵城中,眼看就是坐吃等死的事,哎。”
杜连城笑道:“你本是丞相之子,当然比旁人容易想些,那些人挤破了头都想当官,你却想逃,想不通。”
“这有甚好想不透的,我最看不惯我爹,还有那个叶无心,听说他死了,得了瘟疫死的,想想人死事了,我觉的他做了不少坏事。”李欢阔阔而谈,好不防备,许是常常无人反驳提醒,变得口无遮拦。
那张稚气的脸上,有几分像王少卿,只见他看着李清言,说:“杜兄,我怎么觉得先生有些像我,你看着鼻子,眼睛……”
李清言微微抬头,还算不傻。杜连城刚喝下去的茶水吐了出来,“那、那是你的错觉。”
李欢有些失望,“我还以为是我兄长呢,不怕你们笑话,我悄悄打听过,我爹娶我娘时有妻室的,我还有一个兄长,小时候他不喜出门,父亲也不让人见他,不知他如今怎样了,过得好不好。老嬷嬷说,我那兄长活不长,府里的药材都被他用完了,这偌大的丞相府,就我一个人,那些姊妹闹的很。”
莫简说的没错,这李欢还算不错。
李清言慢慢拿起茶杯:“这些话,不要对外人说的好,你就烂在心底,这般口无遮拦迟早会惹出祸端。”
话语刚落,李欢又道:“无所谓了,朝中传言,老尚书告了我爹一状,再过些时日可能我也是普通百姓。”
他说的毫不在意,好像与他无关一般。李清言算了算,这李欢,应该是比他小两岁,眉眼之间,是有些像他。
李欢见二人不语,问杜连城:“杜兄,我记得你与我那兄长是同窗,可有他的消息?”
杜连城瞟了一眼李清言,他不善于说谎,只是此时不好说,“那个、那个有是有,前几年还是有书信来往的。”
“真的啊,那就好,当年我还小,只记得他被赶出家门,我娘那人不好对付,这些日子说给我物色那些女子,吓得我不敢回家,这不出来胡混了。”李欢苦笑连连,笑起来的模样,如李清言一般。
李清言道:“你还小,有些事还做不得主。”
李欢回道:“先生看似与我年纪相差不大,我也不小了,其实我已想好,再过两年,便偷偷报了名,去塞外看看。做人顶天立地,天高水长,去看看也挺好的。”
话语说了一半,已有人来寻李清言。
王少卿一眼便看到李清言,“阿言,你又出门了。”
道完直接落座,对李欢道:“你怎么也在此?”
李欢拱手作揖,“王兄,许久未见啊,我是来见先生的。”
王少卿道:“他今日谁的不见 。”
拉着李清言便跑,明日他便走了,谁都不能占李清言与他的时间。
少时,二人走在湖边,秋日的柳树挂着金黄,随风飘荡。
谁也不说话,却知各自的想法。
王少卿看着湖面波澜,“阿言,你是想忍李欢那小子吧,那小子是个不错的。”
李清言道:“没有,他自己找来,你……明日的事可准备好了?”
时间似乎很快,响午过后,日头慢慢往西边走,王少卿说:“娘都准备好了。”
李清言露出笑容,“明日,我就不去送你了,不喜欢离别的感觉。所以今日就当是告别吧,此去山水遥望,君好生珍重。”
秋风拂柳,王少卿斜看他一眼,“不送就不送吧,今日你要陪我。”
两人没有甜言蜜语,没有山盟海誓,两颗心依偎在一起,分离不得,今生缠绕。
夕阳的余晖落下,湖边无人,只见二人的身影慢慢靠近,胜过那些承诺的世世生生。
第二日,旗帜飘扬,马蹄声响,扬起一阵尘埃。
李清言还是忍不住,上了城门目送王少卿,只见他少年稚气未脱,一身银甲加身,在马背上,风吹着他的脸。
第五十章 他的王少卿呢
行路渐远,李清言站在城墙上,看着王少卿的消失,想着那头黄沙飞起,王少卿在策马奔腾了吧。
他慢慢下城墙,半途遇见李欢。李欢笑了笑,迎了上来:“先生,你也来了啊,怎的不下去送送,人都走远了。还别说,王少卿穿上盔甲倒是像那么一回事,也不知道我穿上会怎样呢。”
他似是在自语,又是在倾诉。李清言米瞄了李欢一眼,“或许也是一眼吧,转眼又是送了一行又一行,怎样一个场景,都是离别罢了。”
“先生好像挺悲观的,有人可是借此机会大展宏图啊。”李欢正经说着。
李清言稍作停留,说着:“是想去大展宏图吗?”
李欢又一笑,他若是淡淡的笑着,恍惚间,似是如李清言那般从容,只是他笑的太开,“暂时还不想,只是想逃避家里的,这两天可是头疼的很。”
说话间,又见杜连城与刘泽走远,众人一路离开,倒是邀请李清言小坐一会儿,可惜李清言不应,便回去。
还未行几步,杜连城便跟了上来,“清言,老尚书真的弹劾你爹了。”
杜连城那日听闻李欢所说,自己去打听了一番,现在江陵城中已是风动树摇,一有风吹草动,杜连城都不放过。
秋风送爽,也扬起一阵尘埃,李清言道:“是我给他的证据。”
杜连城叹了一口气,“你就这么恨你爹吗?”
李清言回身,看他,道:“仲舒,是你想知道,还是他想知道?”
随后又继续走,“你若是想知道我便告诉你,若是刘泽知道让他自己来问吧。”
原来刘泽跟在其后,杜连城与他并肩走着,“他想知道,我也想知道,自从知道叶无心死后,我感慨良多,前些日,他的尸身运都运不回来,在城外烧了,南边的瘟疫似乎还在蔓延,此时京中又是这般,我想这件事不简单。”
“何时你也关心起这些朝中事来了。仲舒你还是少知道的好,刘泽让你来问,只是想知道我有没有参与其中,你让他放心,此间事我绝不插手。曹老的陈情书的确是我给的,我并非恨他,只是想外祖父一家洗刷冤屈,这也是我来江陵城的目的之一。”李清言说着,而杜连城听着。
倘若往昔之事揭开,怕是李丞相以及大夫人娘家都会受到牵连,当然李欢自是会影响。
此时难两全,只能选择,他选择洗刷冤情,若是这么下去,他外祖父一家的后人一直会背着叛国的罪名。
蜀国国君已年迈,诸多事皆是多疑,许是曹尚书知晓这一点,才会如此。朝中又放出风声,试探其余人的反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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