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时,客栈里一阵稀里哗啦的杂音成功制止了正告辞要离开的客人,连同老板娘一起回头看去。只见莫离手里握着一根一看就非凡品的银色法杖,满脸慌忙失措地从楼梯上滚下来,将大厅里的桌椅压倒了一片。
“公子你怎么了?”老板娘甚是心痛自家被毁坏的桌椅,赶紧上前一步,却被发觉莫离情绪不对的鞋鞋拉住了。
而正好帮忙装好马车的厨子也过来看了,顿时心中一阵火气,正欲上前理论,也被鞋鞋一把拦了下来。
“先别过去。”鞋鞋将老板娘和准备撩袖子上前揍人的厨子拉至身后,有些防备的看向摔倒的莫离。
厨子本想要再冲上去揍人的,却看见身前的这位灰袍道长霜剑已然出鞘,只觉自己根本不是这般江湖中人的对手,便也冷静下来。
莫离先是茫然了一会儿,扭头看到门口的人们,忽的,他那原本俊朗的面孔扭曲起来,愤怒骤然爆发,双眼红得快要滴血,“还我师父来!”他大吼一声,不顾自己刚才摔倒受伤,疯了一般踩着轻功朝这群人攻击过来。
莫离只是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云麓。他自从离开仙居在大荒历练半载以来,从未参与过打打杀杀的生活,他爱好和平,兴诗作画品酒赏曲,只身一人浪迹大荒。他一生所追求的,不过是找一个心爱之人,一同策马江湖,直到沧海桑田。
后来,他稀里糊涂的收了个师父。他的生活发生了天翻地覆的改变,帮师父打跑小流氓,帮师父跑腿付钱,围着师父瞻前马后。整天整夜的,身边只有师父。那个人已经成为他的灵魂。他想要的不多,只求一直待在那个人身边而已。
“谁知道你师父在哪里,我们连你师父长什么样子都不知道!”那群人里一个女声呵斥道。
剑光交错,法术砰然绽放出令人绝望的色彩。是的,师父若是被别人抢走了的,怎么可能知道她的长刀被他收在乾坤袋里,把她的武器也一并带走了?他的乾坤袋只有他和师父能取用物品。莫离恍恍惚惚的,似是神志不清,手中的法杖已然被击飞出去,胸口的刺疼让他清醒了片刻。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却呼不进一丝毫的空气,正中心尖的伤口瞬间将莫离身上的白袍染满了妖娆的红艳。这一次受了伤,师父恐怕是再也不会来救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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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势力】茶茶:师父,师父#哭#
【势力】茶茶:师父师父!
半晌。
【势力】势力主冰炎:干嘛?
【势力】茶茶:师父带我刷副本嘛~~~
【势力】势力主冰炎:势力里那么多人,你叫他们带你呗。
【势力】茶茶:#捶地大哭#人家要师父父带嘛~~~
【势力】势力主冰炎:……
【势力】莫离:茶茶你认命吧,师父那时候都没有管过我。
【势力】茶茶:#捶地大哭#
☆、云游天外(三)
罪依旧背着他的大货箱四处收购着各地的奇珍异货。他本来是跟着那个叫阿姨的冰心去淡定的围观势力驻地的,只是半途上,这个阿姨突然有什么要紧事便离开了,吩咐他过几日一定要去参加她的婚礼。这种莫名其妙的遇见又莫名其妙的离别,让罪觉得非常地莫名其妙,他自然也不可能去参加这种劳什子婚礼。那种耗费礼金耗神耗力的事情,重要是耗费礼金,让他绝对对这种事情退避三舍。就算退一万步来说,他也没必要委身跟他们搞好关系,毕竟他不缺货源,自己的商路也够广了,有那劳神费钱的时间,不如多跑几处地方收点好货倒腾倒腾点钱来赚。
和阿姨在中原西陵皇城匆忙分别之后,阿姨租借了一匹快马离开中原。没了同行者,他便背着货箱就沿着中原的几大势力驻地转了个圈,把从北溟带回来的没被损毁的货处理了。之后便打算到中原的几处常年战火纷争之地去晃荡几圈,看看有什么宝贝可以收售。这年头,做战争生意是最赚钱的。
中原的赤红沙土如往日一样,在视野里一望无际,深深地种着一种没由来的凄凉沧桑,广袤无垠的土地上,见不到一丝人烟,入眼之处,都是大片大片的赤红和枯黄。
正是黄昏时分,罪背着货箱从一个不大不小的村子里走出来,肩上的货箱又沉了几分。村外立着一棵巨大的老树,树即便没有了翠绿的云冠,但是从它龙蟠虬结的枝桠或是露出地面的根须,能够判断出,这树在春夏季节是何等的伟岸。
干枯的树枝下堆着一些长块的青石,最上面的石头表面光滑程亮,大概是每每夏夜炎热的时候,村民们在此乘凉,久经年岁之后,竟然把粗糙的大石头打磨成这般干净平滑。
青石上坐着一个修长纤细的身影,昏黄的夕阳朦胧了双眼,罪只认得出那应该是一个成年女子的身形,这个女子身影婀娜动人,穿着纯黑色的柔软长裙,后背雪白的大片肌肤露在空气中,似是凝霜,细碎的短发随着晚风忽而动忽而止。虽然此女身上的长裙性感撩人,然而罪却感受到长裙主人散发出的另一番别致的宁静安好,有一种让他忍不住上前寻看的诱惑。
在这种偏远的村落很少能遇见江湖中人,罪在村口踟蹰了几番,怕是遇上鬼女,夜黑了出村是要出事的。于是他停止了脚步,安静地看着那女的一举一动,若是有情况,他便打算直接杀过去。
然而这个女子只是安静乖巧的侧坐在长长的青石上,微微仰着头,看着渐渐深邃起来的天空,很久很久都没有一点动作,似是一座被人遗弃了的神像。
一半好奇,一半不耐烦,罪终于按捺不住自己,握紧手中鎏金长笔的武器悄然上前,准备一探究竟。就在此刻,他猛然间瞅见女子坐着的那把让他无比眼熟的火红鎏金长刀,长刀金红的火焰在夜里格外的明亮,火焰仿佛真的存在一般,随着风缓缓而动,却丝毫不会灼烧紧紧依靠着它的主人。
罪顿时愣在了当场。这把刀在这里,那么拥有它的人是谁自然不言而喻。
正好那个女子收回了望着天空的视线,转头面向本来准备偷袭的罪,精致不凡的面容融进冰冷的寒夜,安静美丽得仿若遗世神明。然而,神明的眼神是迷茫而哀切的。正是月□□落之时,白色微光朦胧洒下,那清透润泽的面庞滑下泪珠,一滴一滴透亮却仿若血滴。
还未开口说话,罪就被对方的这一幕景象吓坏了,他没由来的心里一紧,赶紧收好武器,慌乱上前几步劝慰道,“喂喂!你怎么哭了?我还没有凶你,还没有叫你还钱呢!”
或许是因为罪的突然闯入,对面的人脸上泪痕忽的消失,面色恢复了正常的冷漠,仿佛刚才的一幕只是罪的幻觉。就那么孤寂而凄美的,神明端坐在一株千年枯树下的青石上,安静地冰冷地陌生地审视一般望着两步之遥的男子。
罪的身影被对方幽深的瞳仁倒映着,他不觉止住了脚步,想要再踏一步竟然成了千钧之重。
罪不得不承认,虽然是他救了对方,尽管他们在北溟一起度过了悠悠闲闲的一个多月,又经历了一般生死考量,但是,他们真的不熟。他觉得,这个从他救起来之后就一直带在身边的昏迷少女,醒来之后的人格,跟他想象的太过不一样,以至于他开始生出怀疑自己所救的是否是面前这一个人来的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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