素衣丞相凝视着远处,专注的神情,仿佛在等什么人:“遗忘是好事,不像濮阳桀,他对起死回生的执拗几近疯狂……”
“嗯?为何?”谢殷虓不知何意。
素衣丞相未想作任何解释,只是道:“既然出来了,就别放过这里任何一个人。”
“放心,太子殿下在我的掌控之内。”谢殷虓张扬着阴鸷之气。他瞥向那个一直淡然自若到令他抓狂的人:“倒是你,到底是哪头的细作,我怎么越来越看不懂了。”
裴方静收回遥远的视线,与谢殷虓短暂的一个对视:“我从来只属于一个人。”
转身便要离开。
“言荣……”谢殷虓念出口。
转身的人一顿。
谢殷虓没有注意,他兀自缓缓道:“言荣这个名字使我心烦,但我还是止不住的想要念上几遍。像抹了蜜的刀子,我让他一遍遍割我,我才能尝到一点点甜头。”
似自言自语,又似说给某一个人听。
明月的另一边。
“荣儿马上就好了。我马上便来救你。”
“荣儿等等,千万不要跑,没有人会再伤害你。”
“荣儿不要哭……他们都死了。”
药殿内,一人笑得十分明媚,却丝毫感受不到笑意。他的面前,是一具站立的人蛊,人蛊垂着头,浑身青紫的颜色已证明这不过是一具死尸。
那人握着毛刷,蘸起与肌肤相近的颜色,往人蛊上那一片片的尸斑上涂抹,他每天都要陪人蛊说话,每天会为它梳洗挽髻,会为它穿上锦衣华服,会喂它喝药汤,会亲昵地抱着它,久久地。
药殿外,闲杂人等不得入内。
新来的侍女惶惶不安,站在殿门口,端着一碗浑腥的药汤颤颤发抖。
一旁的姐姐用手肘推搡了她一下:“快进去。”
“姐姐……我怕。”
“教主时常这样,你要习惯。”另一个侍女道。
“教主在和谁说话。”新来的问。
“一个人蛊。”
有的侍女忍不住道:“只听说十五年前,教主为了这个人蛊,杀了魏国两千人。”
“不是教主杀的,是那个人蛊杀的。”侍女姐姐纠正道。
“我虽未听说人蛊杀了人,但我知道,是位中原王爷将人蛊杀死的。”
“你如何得知?”
“十五年前,我尚小,曾侍奉教主左右,亲眼看见的,那个中原人杀死人蛊之后,自己也像死了一般,一动不动,最后被其他的中原人抓起来了。”
“那个人蛊生前是何人?”新来的侍女小声问。
其余的侍女互相对望一眼,均摇摇头。
作者有话要说:
原本这篇文是用来做橙光游戏的,可惜写者又笨又懒,嫌麻烦。
此章是游戏be结局。放在这里当做梦境。
作为促使小受放弃节操,过上四人行的没羞没臊的生活的一个契机。
第15章 风起云涌身外清,老凤还巢九霄鸣
!!!
言荣猛地睁开眼睛。
是梦吗……
他第一次觉得他暖色的帷幔是如此亲切可人……
这梦也太真实了。
他撑坐起身,忽然感到脸颊凉凉的,伸手一摸,原来是他早已冒出一头冷汗。
“荣儿,醒了?”濮阳桀端着汤碗,从门口走来。
言荣意识恍惚,濮阳桀的身影与梦境难分难舍……
待那人笑意盈盈,慢慢近到眼前,言荣不敢眨眼睛,他怕一闭眼又回到那个充满酸楚的梦境中。
言荣睁着一双眼眸,安静地涌出一滴接一滴的泪珠。
濮阳桀一怔,放下汤碗,快步走近床旁
“出了何事?”
言荣依旧怔怔地望着他流下眼泪……濮阳桀慌了。
言荣迎着那人震惊的眼神,将他抱在怀里。
这才是真的……太好了。
柳锦城走后,言荣大病一场。
病梦中的他十分痛苦,醒来后他又哭又笑,着实吓着了不少人。
他的三位恩客听说之后,心急如焚。当即决定将言荣带出卿欢楼,于西郊望江阁精心修养。
后来没有人会想到,这一修养便是一生一世。
西郊,望江阁旁一处野竹林。言荣说是外出疗养,其实已算是脱离了卿欢楼,风月场里的人几乎没人再记得曾有言荣这么一号人物。
一晃六年过去,言荣没什么变化,无非是从那个楼挪到了这个阁,连他的床也还是原来卿欢楼的那个。言荣想换,但那三位不让,说是又宽敞又好用……
言荣并不想靠那三个位养着,他心里别扭,会觉得还是在被包养。他便自己动手丰衣足食,倒也被他混出点名堂。
言荣的双腿不便,便经常于阁前的竹林中静坐。坐了几年,心气沉了下来,他忽然觉得自己像得道了一般,便在无事的时候画了几幅墨竹,他本是以前描摹过自是有些功底,加之他的手腕虚浮,虽字迹凌乱,可用在墨画上却别有一番空灵韵味。
不曾想言荣的墨画竟能卖得好价钱。久而久之便真成了他的主业,甚至有人将言荣称作丰竹先生。缘由是他善画竹,技法高超且画作颇丰,固有这一称。但他并非只画竹,他有四大拿手之物:“墨竹,明月,山间云影与清雾。”
画够了山水,言荣决定画个新鲜的,便摩拳擦掌用了半年多画了一幅仕女图,打算拿着这幅去画商那里换成银子。
他将画作送到画商处,画商扫一眼,面露苦恼:“这,也就十七八两……”
言荣眼冒金星:“真的吗?!!!”
“……”画商明白丰竹先生的画是这里最好卖的。不知为何,他的画总能让人心境开阔,价格还低廉,买的人自然就多。
言荣本人虽然会画,但根本不懂这行当里的深浅。言荣想着又不是那些个一掷千金的时候,平常人家日常花销也不到几两如今一幅画能卖将近二十两银子,他还暗中窃喜呢。
当即就将画作押了下来。
“那……那你放这儿吧,以后有画常来。我是老实人,不诳你。”画商道。
“谢谢老板,恭贺新年。”言荣美滋滋地抓过银子,拱手作揖道。
“恭贺恭贺。”画商道。
言荣踏出门,画商夫人便从里堂进来,瞅着言荣的背影傻乖傻乖的,便与画商道:“这孩子老实,你就不要再压他了。”
画商打开卷轴仔细观赏起来,道:“你知道什么,这丰竹过去是个伶倌,画得再好有什么用,那些个画商连看都不看一眼就将他给拒了……当年上京只有我这一家肯收他的画……我说完价钱,你忘了他当时那个感激涕零的样子……”
“再说我也没压他多少,世道近些年太平,这些文玩古董,日后还会涨的。以后我再补给他就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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