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已被下了药蛊,现在经历的一切,将他们放回去之后,他们会将这在这里一切当作一场梦境,不过三天便会完全遗忘,永远也不会想起来,他们也不会再听见梦婆铃。”
“在这场梦里,你们是他们的主人,你们摇晃铃铛他们就会回应你。”
“在八十一天之内,敬请享用吧,我的孩子们。”
“我认为你们是受到火之神加持的爱子。以你们的资质必然用不到那么久。祝你们大功告成。”
“去吧,去挑选你的奴隶吧。”
每次父亲赠予他们的东西都是这样,可以自己挑,但挑的顺序却是从出生开始便固定下来了,因为强与弱从来没有改变过,几乎是天定的。
索法傲慢地走上前,动手将每一个被绑的少年摸了一遍。最后他像挑兵器一样挑了一个最趁手的。
接着其他的兄弟,一个接一个挑走他们满意的奴隶。
倒数第二个少年满脸写着不满,却又不敢作声,他凶巴巴地拉走一个,但为了发泄怨气,临走之前,还朝最后剩下的闭眼少年啐了一口吐沫。
最后的,留给最弱的,他没有挑选的权力。
最弱的少年颤巍巍地捂着肚子。将最后一个绑着的少年牵走。
圣座上的男子冷漠地瞧着废物远去的身影。他对这个儿子没什么期待。
言荣一路上都哆哆嗦嗦的,倒没怎么怕,就是太冷了。他觉得自己一定是□□。
他什么都看不见,却能知道光影的变化,他想他应该还没瞎……只是眼皮被黏在一起,睁不开。
这样的想法,突然安慰到他了。
他什么都看不见,只能听着铃铛走。牵着他的人,似乎很……很无力。
因为铃铛声断断续续的。而且他也走得极慢。如果仔细听,前面的呼吸声里杂着微微的颤抖。
方才一大群人在那里叽里呱啦也不知在说什么。言荣连自己是怎么到这里的都不清楚……
言荣的脑袋混沌极了,他那不要脸的叔伯前两天突然找上门来,亏得言荣当时还热情接待了他,言荣以为他的叔伯是来赎回他的。趁着自己还没有开始接客,他还算清白的时候,能够被人赎走实在是莫大的幸事。
可是他错了,他背着老鸨跟随他的叔伯跑回了叔伯的家乡,路上,言荣连续幻想了几天回到家里的好日子。直到他跟着他终于回到了家门口的时候,他的叔伯终于露出了真面目,他向言荣跪了下来,鼻涕一把泪一把的求他……求他代替自己的儿子当一回祭品。
原来他们这个小村庄,前两年来了一群西域人,是来布教的,这个教除了按时收取不多的庇佑费外,从没做过伤害身心的事,所以村里的人无论男女老少便都信了。
但近年来,他们每个月向村民索要贡品,每到圣火节,便会有一辆空牛车进入村子,牛车在小村口停留三天,这三天村民们必须将贡品放到车里,否则将会受到火的诅咒。
每次的贡品都是一种,那便是正好十四岁的少年。
而那牛车会在三个月后返回村子里,少年也被安放在牛车里送回来,没有会死,但也好不到哪里去。回来的少年,下半身几乎都不能用了。最可怕的事,他们什么都不记得……
叔伯说他儿子是家里的独苗,以后是要继承家业的,断不能绝后,而言荣,早就是半个身子进青楼的,就算他还未被人□□,迟早的事,又不怕什么……
言荣说什么都不同意,谁料当晚便被叔伯下了药,迷迷糊糊地送上了祭品牛车。
等他醒来时,他已经光着身子泡在药缸里,眼睛被一个好看的女人抹了一把之后,便刺痛得睁不开了……
言荣跟着铃铛声,不知走了多久。
他听到铃铛发出两声闷响,便不再作声,应该是放到了桌子上。
没了声音的指引,言荣没了方向,左右不敢乱动,呆呆站在原地。
忽然,一个沙哑的少年声音响起,说了一段噼里啪啦的话,可惜言荣听不懂。
但他听得出少年的语气虚弱,似乎很难受。
少年见言荣不理他,一气之下,抬起手要揍前面那个像木桩子一样的言荣,却因为没有力气,挥不动拳头,郁郁作罢,他又懒得重复说过的话。
少年便抓起床单就朝言荣身上砸去:“滚!”
言荣不知道这个短促的音是什么意思,却感到有东西落了下来,似乎是布料,亲肤的触感虽然很麻手,但他忽然安心下心来。
言荣不禁会意认为,那个音的意思是“给”。
言荣心下感动,轻声说了声:“谢谢。”
后来这个铃铛少年经常念出那个音,言荣却没再接到其他东西。他披着被单很疑惑地在周围摸索。
究竟给了他什么东西?
过了一会儿,铃铛少年似乎不动了。
言荣摸索着找到了他,铃铛少年躺着位置不像是在床上,而是一个比地板高一点的铺着毯子的地方。原来这里的人都睡地上。言荣想着。他碰到了地上一个人的身体,很烫。言荣理顺了下目前的状况,铃铛一定是生病了,而且一个人住,也没有其他人照顾。
那么铃铛能求助的人,只剩言荣了,而言荣现在能依赖的也只有他,因为除了铃铛和少年的声音,言荣听不到其他。
周围静得很。甚至连鸟叫都没有。
言荣方才摸过来的时候小腿碰到了一个尖尖的地方,他觉得那会是桌角。言荣尝试着回去,他蹲下身摸索,果然摸到了桌角,他伸手 指尖碰到一个圆圆胖胖的物件。言荣扶着它,嗅了嗅,没有味道,掂了掂,还有重量,也有水流动的声音,言荣双手捧着,端起来想尝尝,不料刚一仰头,里面的水全灌到脸上,呛进鼻腔。
言荣的咳嗽声将本就觉轻的少年惊醒,他看着言荣,像盯一个怪物。
“你在干什么?”
言荣听不懂,但他猜铃铛是在问自己,在干什么。言荣将水罐小心翼翼递向了前方:“你要喝水吗?”
少年躺在地上,斜眼盯着言荣,而言荣不知道在将水壶递给哪个方向的鬼,反正没正对着少年。
但终于少年抵不过喉咙的干紧,他爬起来,走向跪坐着的奴隶,狐疑地从他手里接过水壶。
他看了一眼水罐,又看向言荣,小口小口的喝起来。言荣听见铃铛吞咽的咕噜声,他觉得这个第一步交涉进展得十分顺利。
言荣不得不总是跟着那个少年,无论他做什么。除此之外,他不知道该做些什么,双眼不知何时才能看见,周围偶尔出现的人声又是他所不理解的,陌生的地方,他只摸清了他和少年每晚回来睡觉的地方,和每天要走好长时间才能到的冰冷潮湿地方。
言荣也不怕找不到少年,因为有铃铛的声音。说来也奇怪,周围谁也没有,就只有他带着铃铛,那声音十分好认,哪怕离着很远,言荣也能知道他在什么地方。
最近,言荣觉得他和铃铛之间的交流渐入佳境。言荣从原先只有一个苹果吃,变成有两个苹果吃,后来还有了核桃;言荣从原先只能追着铃铛声跑,到铃铛会在前方等待言荣靠近,后来铃铛甚至会折回来找他,不让言荣离得太远;言荣从原先靠着墙壁睡,变成躺在毯子上,后来不知怎地养成了如果不摸着铃铛的手,就睡不着的毛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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