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做错事你跑什么?你这一跑更是做贼心虚。”
“你若是不信我,我心里这根刺就一直嵌着,你要我回去也没什么意义。”沈辞拖着疲软的双腿走到另一个角落坐下,遥遥的与许青寒成对角线,“你既然不追究就放我走吧,我不想再做囚犯了。”
“我没有当你是囚犯的意思,我只是太怕你离开我,只要你答应留在我身边,我立刻就还你自由。阿辞,留在我身边好不好?”许青寒诚恳的看着沈辞。
沈辞掀起唇角嘲弄的问道,“我用什么身份留在你身边,下属?枕边人?”
许青寒毫不犹豫的答,“自然是枕边人。”
“你的枕边是王妃,哪有我的位置?”沈辞苍白的唇边勾出一抹冷笑,“王府容不下我,我早晚把命搭进去,你这是在害我。”
“不会的,有我在。”许青寒走过去握着沈辞的手道,“我与王妃成婚已五载有余,多少对他有些了解,她不是睚眦必报的小人,你不用担心她报复你。”
“你和她成婚五载就了解她了,你和我相识十载怎么就不肯信我?”沈辞奋力推开许青寒,双手撑地咳道,“你是不是人?当年陛下已经为你订下婚约,马上就要成亲了你还来撩我,你让我如何自处?我亲眼看着你和王妃成亲,亲眼看着王妃有孕,你说我是什么感受?”
“阿辞,皇兄赐婚我不得不从,我对王妃相敬如宾当妹妹看待,我只对你有真心。”
“都他_妈是借口,你当我是傻_逼吗?”沈辞怒骂道,“你在陛下面前把刀架脖子上,我就不信他还能逼你!你和王妃相敬如宾能敬出孩子来?还尼_玛当妹妹,你把你妹妹肚子搞大你爹怕是要气得从棺材里蹦出来,大耳光抽_死你个乱伦的逆子!”
许青寒被沈辞这样口无遮拦的骂,难免也心里不舒服,冷冷的说道,“你烧糊涂了。”
“我是难得糊涂。”沈辞低低的笑了一声,“你不知道我这些话忍了多少年,我一直迁就着你,你娶妻我没闹过,你有孩子我没闹过,可是我对你的爱就这样一点点的消磨殆尽。许青寒,我不爱你了,你放过我。”
许青寒这次反应倒十分淡然,他不躲不闪的直视着沈辞道,“你现在不喜欢我也没关系,咱们慢慢来,五年不够就十年,十年不够就二十年,二十年不够就一辈子,总有一天你会像以前一样喜欢我,除非我死,否则我永远不会再离开你。”
许青寒徐徐的道,“至于你说的那根刺,当年的事情已经过去了,无论谁是谁非我们都不要再提了好吗?这三年我想了很多,即便你害得王妃小产我也不该那么对你。就如你所说,你迁就过我那么多次,我怎么能因这一件事就把你打入万劫不复之地?阿辞,你给咱们一个重新开始的机会。”
沈辞的心随着许青寒的话乱跳了两下,他避开许青寒的目光垂眸沉默片刻,而后抬起眸子决绝的道,“好,许青寒,最后一次机会,你记住,绝不会再有第三次。”
沈辞既然做出了承诺就绝不会出尔反尔,于是许青寒当即打开沈辞的铐锁,使得沈辞从身到心也轻松了不少。沈辞挑着唇角揉了揉手腕,推开车窗对最近的卫钧道,“大人可知附近哪里有马市?”
卫钧愣了一下,以他的耳闻沈辞就是恃宠而骄的男宠,仗着和王爷的难堪关系爬上侍卫首领的位置的。结果上次交手发现沈辞完全不是空长一副好皮囊的绣花枕头,他的武功造诣极深。今日他又能非常坦荡真诚的叫他一声“大人”,怎么看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
还不待卫钧做出回应,许青寒便拉着沈辞衣角将他拽到一旁,“你先养好身体再说。”然后他又和颜悦色的对卫钧道,“不用理会他。”
两个人别扭好几天终于把话说开了,许青寒心情很不错,连带着对卫钧都前所未有的柔声细语,卫钧诚惶诚恐的颔首应是。
沈辞不屈不挠的从小窗挤出半张脸来喊道,“别介,大人理理属下!王爷早上没赏属下饭吃,属下饿得紧,大人帮属下留心着路边有没有卖吃食的,属下感激不尽。”
卫钧:“……好吧。”
许青寒合上车窗,扭头对沈辞道,“你回去以后还是继续做侍卫首领吧。”
“决不行。”沈辞果断拒绝,“我问过沈澈了,卫钧人缘极佳,侍卫又大换血没人认得我,这半路杀出个沈小辞下面得多大怨言?你不用管,我自己慢慢来。对了,虞适还在王府了吗?”
许青寒犹豫着一字未言。
沈辞意识到不对,眉头一拧问,“虞适怎么了吗?”
“我跟你说了以后你不要生气。”许青寒认真的措了辞,缓缓的道,“三年前虞适在南城门助你出城一事被人告发了,至今他仍因玩忽职守、私纵要犯之罪被囚在地牢中。”
“当日足有百余侍卫看到,人心隔肚皮,无论是谁告发我都不足以动怒,除非——是沈澈?”沈辞注意到了关键,半眯起一双桃花眼,一扫往日笑吟吟的模样,许青寒一看便知他这是真动怒了。
“阿辞,你消消气,沈澈那年才十五。”
“操!”沈辞的猜测得到确认,他忍不住骂了一声,一捶车壁站起身来。他伤病交加本就犯晕,一怒之下起得又急,当即眼前一黑跌跪下去。
许青寒担忧的轻抚着沈辞后背替他顺气,“虞适三年刑期只剩不到两个月,你别太担心。他在牢里并未受多少苦,沈澈很照顾他。”
沈辞狠狠咬着牙关,太阳穴一鼓一鼓的跳动,额角的青筋都绽出来了。他胸膛急促的起伏着恨声道,“最难还的是人情债,我用什么去赔虞适的三年自由?虞适那年才二十啊,最好的年岁都蹉跎在牢里了!”
沈辞深深吸了口气,看起来镇定了许多。他面无表情的按着许青寒肩膀借力站起来,转头欲要去开车门。
许青寒连忙伸手拽住他胳膊,“阿辞你别!”沈辞越是这种淡漠的镇定模样就越是生气,若是让他出去揪到沈澈怕是要活生生将之打死。
沈辞道,“松开,我今天不把那狼心狗肺的小崽子剁成八块我就不姓沈!”
“你还知道你姓沈!”许青寒苦口婆心的劝道,“阿辞,那是你亲弟弟,你冷静冷静,你打也好罚也好,你别弄死。”沈辞不在王府的这三年,许青寒明里暗里都替沈辞把沈澈当弟弟养,难免会有感情。另一方面是他怕沈辞一冲动做出什么不可弥补的事来,怕他日后后悔。
沈辞还记得他小时候站在凳子上去看摇篮里几个月的小沈澈,他肉嘟嘟白嫩嫩的,踢蹬着两条小短腿,细细的手指握住他伸过来的食指,然后咧开嘴咯咯地笑,那是他第一次将“弟弟”这两个字记在心里。爹娘下葬时,奶声奶气的沈澈紧紧拽着他的衣角懵懵懂懂的问他:“哥哥,以后,以后咱们是不是没有爹爹阿娘了?”他说,还有哥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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