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子矜歪歪头,自语道:“原来这样啊……”
他今日始知,原来他人娘亲这般温和,比玄北还柔上万分。
“我觉着有点不舒服。” 他突兀变了脸色,闷声闷气的。
“又走不动路了?”
虞子矜日日出门吵闹要抱,连下人也习以为常,只道这小主子又想方设法要赖上了。
“不是脚疼呢。” 虞子矜拍拍肚皮,又往上摸摸,面上不知怎的浮上一层茫然无措来,“我找不着哪儿不舒服。”
“好了好了。” 玄北声中透出几分宠溺,又将他抱起来,手掌往他圆滚滚的肚皮上一放,道:“或是积食,一会儿叫御医瞧瞧。”
“那晚上没有宵夜了吗?” 虞子矜心神又被牵引走。
“没有了。” 玄北点头。
“真的吗?”
“当真。”
“那我舒服了,不叫御医来瞧了。”
“总是胡闹。” 玄北摆出冷面盯他。
“你想吓唬我。” 虞子矜笑眯眯凑过去,“可我不怕你。”
“就你顶是厉害。” 玄北拍拍他的小脑袋。
虞子矜舔舔嘴唇,不说话了。
哪儿不舒服呢?
他独自想了又想,觉着那像是一只鱼儿跳水面,忽然就找不着了。
作者有话要说:
信息量大的一章
或许再个三五万字以后回看
这也是后面大格局尘埃落定的最开始的源头
人人都有一份私心
私心碰撞
于是形成了故事发展
我现在脑子里有冬生的故事 婴贵妃的故事 喜乐公主的故事 阿寥莱的故事 花山娜的故事
还有上一辈 已死的蔻丹与虞状元 以及将死的其其格
他们还大多是虐恋情深的
我觉得我玩大了
第15章 美人呀美人真可爱
一月末,玄北率五万大军御驾亲征,任达鲁为副将,暂且由虞清安与牯夏拉主持朝政。
帝王御驾亲征是天大的事,祭天祭地祭祖祭军神一个也不得拉下。玄北耗费大半日才将繁多礼节毕,又应文武百官相送至上京城门。
“王此去,务必小心慎重,万事以龙体为重。”
少年丞相虞清安,面若冠玉,俊秀儒雅,其上浮动着无法掩盖的三分担忧。
“孤自会保重。”玄北沉稳,只语重心长回道:“虞相不必过多挂怀,只需全心处理政务即可。”
“臣,定不负大王信任。”虞清安领略其意,顿时目露坚韧,抿唇时有如青竹,柔中带刚,高风亮节。
他目光一挪,瞧见披盔戴甲玄北身后左顾右盼的虞子衿,神色复杂难辨,犹豫半晌终是轻而有力道一句:“微臣幺弟虞子衿,尚不知事,还望大王多多庇佑。”
被点名之人探出一个脑袋,迷惘眨巴眼,露出一个不识愁滋味的轻巧笑容。
牯夏拉立于左侧,闻言眼中划过一丝冷嘲。
“祝吾王得胜而归。”他巧妙得空出声,断了虞清安依依不舍之情。
“祝吾王得胜而归!”
文武百官齐齐开口,掷地有声。
“听闻城中白灵寺百求百应,灵验非常,微臣前几日特意抽空去求得两个平安福赠予王兄与虞小公子二人。小小心意,上不得台面,但求心安。”牯夏拉递上两个明黄福包,言辞诚恳,“王兄亲征战场,微臣无能,不善军事,不能随军出征。既处后方,有幸担任监国重任,定战战兢兢,竭力而为。”
“王弟费心。”玄北笑,笑不及眼。
虞子衿盯着递到眼皮底下的小小福包,偏头窥一眼玄北神色,而后试探性伸手接来。他双手各捏一边,翻来覆去看着,触及牯夏拉淡淡笑容,也有样学样,烂漫一笑。
牯夏拉笑意加深,不再言语。
玄北转身走至乌黑骏马旁,一脚踩马镫,翻身上马。浓眉峻眼,束发鹖冠。红袍银甲加身,两根鲜红雉尾翎子高扬,潇洒天成,气吞山河!
他伸手将打扮轻便宛若娇俏小公子的虞子衿抱上马,搁置身前,而后御马转身,接过一碗酒,深邃目光掠过千百面孔,而后沉声道:“孤领兵带将出征百回,无论讨伐他国亦或安定边境,从无惨败,此战亦如是。胜,则得佩珏万亩良田,金银珠宝不计其数;加官进爵、退伍归乡指日可待;若败——”
玄北仰头一饮而尽,啪嗒一声将灰碗砸于地。
“若败,誓死不归——”
“誓死不归!”
五万壮汉齐齐粗声大呵,仰头饮酒,将碗狠掷于地,声响震天。
玄北架马飞奔,越过层层人海,直至前锋,呵一声出发,人马立排列成形跟随其后,各个兵种井然有序。
一股澎湃威严之气势油然而生。
虞子衿扭头目不转睛盯着一身戎装的玄北,将那坚毅脸庞与刚劲气势一同收入眼底,惊觉男儿此等意气宛若待发之箭,尖锐有力胜刀锋。
“你可真好看呀。”虞子衿靠在他怀里,声音细细软软,“玄北,你这会儿比我还好看一些。”
马上帝王上马则露真情。
玄北放肆勾起嘴角,应道:“得你一句好看,岂非孤三生有幸。”
的确好看。
虞子衿道不出所以然,却执拗认定玄北骑马射箭时定比高踞王座时好看千百倍。
他眼朝下一瞥,摊开手来,露出一个捏得变样的福包。
“这是什么呀?”虞子衿疑惑问道:“那又是谁啊?”
“区区街市上随手买来的哄人玩意儿罢了,若真保平安,他怕是要挖心挠肺。”玄北一手伸入衣襟,从中掏出福包来,轻蔑扫一眼,随手丢弃于地,叫马蹄踩过。
“那是贤王牯夏拉。”他道,声中暗藏锋芒。
“唔……他怎么送我这个?我不识得他的。”虞子衿神态好奇,又是摸摸,又是嗅一嗅,仿佛想将荷包拆开好瞧一瞧里头究竟有什。
不过有心试探。
此言玄北未出口。
他猜得出牯夏拉心中颇多算计。
自从虞子衿接连出席家宴与宫宴后,牯夏拉明里暗里试探不下数回,甚至指示手下小臣上书劝诫他切莫重美色轻朝政。今日举动更是于台面挑衅,意在试探究竟虞子衿在他心中是何地位。
无论分量轻重,既虞子衿一人已叫牯夏拉知晓,按牯夏拉无所不用的手段心性,恐怕早已盘算好如何用虞子衿暗算他,或许还将对虞子衿下手。若下手,此次他领兵出征为最佳时机。
牯夏拉此人诡谲伪善,即便虞子衿还算机灵,也不一定能识清他面目。故而明知前方凶险,玄北仍要带上虞子衿。
无论如何,至少有他之处,无人敢为难虞子衿一根指头。
也确如他所言,他活着,至少有一段时日会全力护着虞子衿;倘若他死,与其虞子衿下场凄惨或是依附他人,倒不如与他一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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