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脚踏落叶的声音,还有飘渺的有点诡异的玲响,无双雪屏气凝神听了一会儿,终于确定那铃声是往这边传来。
“你得救了。”
对面那人突然开口说,其实已经没了声音。
无双雪看着他的口型,觉得应该是这几个字。还没有问他是什么意思,便有人拥住了自己的肩。
“还好有惊无险,阿雪。”
这声音温和,天生有让人安心信任的能力。
无双雪愣在原地,呆了一会儿,才眨了眨眼,往后转了身,抬起头不太确定的说
“……侯爷?”
“嗯,我来了。”
桓信扶着无双雪站起来,将他抱在怀里,轻轻的蹭着他的鬓角,说道
“抱歉,让你等了这么久。”
无双雪本来也没有觉得多可怕,或者觉得等待什么,他在这么一说,倒是忽然生出很大的委屈来,无双雪抓紧了他的衣襟,咬牙切齿
“那都怪你。”
这话实在无理取闹,然而桓信却是笑了一下,拂着他的背,安抚道
“怪我。”
无双雪往下缩了缩,觉得脸有些红。
然后便听另外一声清脆又有点嘲讽的声音道
“回去再谈情说爱行不行?”
因为这声音太过突兀,让无双雪吓了一跳,立刻从桓信的怀中挣脱出来,这才看见后面还有一个男童,红衣红裤,露着白藕般的手腕脚腕。
那手腕脚腕上皆系着银铃,叮叮铃铃的,便是刚才听到的声音了。
无双雪看的只觉得奇怪,又觉得很有意思,昭王朝尚红,民间少有人敢穿正统的红色。
桓信这时也转过身,对无双雪说道
“这是南星。”
无双雪便朝他一笑,道
“我是无双雪,便不劳王爷亲自介绍。”
南星不过十一岁大小,生的唇红齿白的,只是眉眼戾气有些重,无双说完,他也不做任何的回应,便径直绕过他们,走过去看也不看那个男人一眼,就一把把那条已经死去的蛇放到了背后的竹笼里。
无双雪无言的围观着,又想着侯爷在这,那人肯定不敢怎样,就想过去看看他的真容,好歹共度一夜,说不定以后就见不着了。
然而他还没有靠近,就被人呵止
“喂!你要做什么?!这毒可没解药的。”
南星狠狠的拍下无双雪的手,似乎很气他的胡来。
又迁怒桓信,道
“你带的人,一个比一个蠢!”
南星佯怒的瞪了他一眼,桓信只是咳了一声,却是笑着,又转移视线,无疑是心虚了。
南星于是瘪瘪嘴,没好气的对无双雪道
“你想看啊?”
无双雪啊了一下,迟疑的说
“……也不是很想——”
然而无双雪的话说了一半,南星便毫不在意掀开那男人的面罩,又冷笑道
“你看咯,死人有什么好看的。”
无双雪不禁倒吸一口冷气。
那个人,已经面目全非。
他的面容白的像是一张纸,且好像已经化开,分不清五官的位置了,简直就是触目惊心。
南星又将那布巾随意的扔回去,道
“不到晚上,这人就会化成一滩尸水,这世上,还没有人能被白面咬一口,仍能活下来,不过他能杀了白面,身手也算不错了。”
白面?
无双雪从来没有见过这样的蛇,没有听过这样的名字。
无双雪脚下一软,这地方本就凹凸不平,后退两步,便差点跌倒,幸好桓信眼疾手快扶着他,又轻声道
“莫怕,这蛇不会害你。”
为什么不会害我?难道是你早就知道,或者是你养的蛇么?
无双雪心里这样想着,却面无表现,只是轻轻的摇了摇头,便转过身不去看,也说不出什么了,这一刻他心里乱的很,好像还莫名的后怕。
他和一个要自己命的人呆了一晚上也没有害怕。
如今这人死了,侯爷到了,自己竟然又腿软的走不成路。
说来真是可笑,却又清楚的知道,自己这样,不过是因为外在的恐惧实在算不上什么,心内的恐惧才是最让人坐立不安。
无双雪有自己的目的,侯爷或许知情,或许不知情。
然而如今看来,武陵侯也有他的计划,但自己却窥不尽十之一二。
两相对比,高下立见,相形见绌。
而面对这样死去的人,这人仍然面不改色的,不是天生就是如此无情,便是见过比这更残忍的情况。
但无论哪种,无双雪都不想面对,山路崎岖又不平,窄窄的一条,绵延不见尽头,半途无双雪突然开口问道
“如果,咬到的是我呢?”
桓信立刻说道
“不会。”
“如果是呢?!”
无双雪停下脚步,紧紧的看着他的背影。
他觉得自己都不受控制了,他需要桓信的一个承诺。
想他能保证自己的安危,因为他无双雪还不能就这么挂掉 ,或者说,不想死在桓信的手里。
然而桓信还没有开口,旁边的南星却噗嗤一声笑了出来。
“这蛇眼盲,且只能闻到唯一的一种味道,你身上没有,当然不会攻击你。”
“难道他就有么?”
无双雪追问,南星只是笑了一声,却什么也不说了,好像是,能未卜先知在那个人身上涂上什么味道一样。
这时候,桓信才开口说道
“只要你乖一点。”
侯爷打开扇子,又唰的合上,如此反复。
无双雪跟着看,又想他又换了扇子,真的怀疑他是不是带了一个扇子库。
桓信似乎也想不到更恰当的词语,于是只好道
“你不要乱跑。”
“我没有乱跑。”
无双雪反驳,谁能想到,出去透个气就能遇上劫人的,难道怪他。
桓信敲了敲额头,无奈地
“我说的是以后,以后不要乱跑,乖一点。”
“那我就待在侯府不动就好了。”
无双雪偷偷的翻了一个白眼,
说的他好像是个小孩一样。
桓信便叹气,好像果真苦恼
“我带你出来,其实希望你能多认识他们。”
无双雪下意识的嗯了一声,不解的抬起头,认识谁啊。
却被桓信的手糊了一脸,然后又拍着他的肩膀笑的摇头。
“又想把你藏在府里,最好谁也不见。你说的对,该呆在侯府,哪也不去。”
无双雪面无表情,侯爷我们不熟。
又想,这样深情,说的好像是生死挈阔的一样,其实说起来,不过是一时的欢愉罢了。
但是,真心假意不论,他这样说,这样表现的很是在意自己,自己还是很高兴的,但无双雪总觉得忘了什么问题没有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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