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之间,没有什么正事可说,说起来,应该是争宠,才算正常吧。”
“什么争宠?”
浓华吓得往后跳了一下,又万分不能理解的看着他,最后终于觉得这人是无药可救了,就要撑着伞离开,然而走了两步,却又转过身,看着无双雪,认认真真的叫了他的名字
“无双雪。”
无双雪微笑点头
“我在听。”
“你如果后悔,想要知道这完全的事情,我随时恭候你的来临。”
风雨里,浓华表情郑重,无双雪抬起手挥了挥,十分温柔的说道
“再会,晚安,不想。”
而后浓华直接转身,消失在人群里。
无双雪目光涣散,心中却在想,我怎么不想呢,我快想死了。
你特别想知道真相被人送到眼前,只要你开口问,说你需要,那真相与答案便信手拈来,这实在是太大的诱惑
然而无双雪甚至这世上没有好心到无缘无故雪中送炭的人,如有,大半是要将炭火扔给你,做一个烫手山芋。
无双雪长叹一声,他突然之间就明白了那些书生作弊的心情,你遇到不会的题目,有人恰恰告诉你不要烦恼了你看,你看我给你一份特别完美的答案,来看吧,来看吧……
这是多么诱惑啊。
无双雪独自一个站在街道之上,雨下的那样紧,街上的人都是行色匆匆的,没有人认识他,真好
他心内默默念道,我多希望没有一个人认识我啊,到一个没有人的地方,就那样孤独平淡的过一生,真是奢望。
但是这是不可能的。
一辆马车吱吱呀呀的停在无双雪的身边,窗子里韩约之露出一个头朝着他笑
“无双,淋生病了寄锦要难过的,且过来避避雨罢。”
无双雪抬起头看着他,这个时候早有小厮追了上来,为他撑着伞,正面色不好的要说些什么,看到一旁停着的韩约之,又忍住了话头,只站在一旁。
他们对视了片刻,韩约之丝毫没有动摇的意思,于是无双雪接过仆从手中的纸伞,朝他笑道
“那么,恭敬不如从命。”
小厮不可置信的看着他
“无双公子?”
“你们回去罢。”
无双雪打断小厮的话,朝韩约之的马车走去,早有仆从放了凳子下来,无双雪一脚踏上,又想起了什么对随行的小厮说道
“对了,若是侯爷被我先一步回来,你只管实话实说,不过——应该不会过问我的行踪。”
他低下头自嘲一样笑了一声,便头也不回的上去了马车上,只剩下那小厮站在原地,心中纠结着这样的事情该怎么交代。
侯爷让他们把这位无双公子好好的送回府中,且不准他随便见人,然而谁知道半路杀出一个韩约之,他们也不知道,韩约之算不算“不能随便见得人”,毕竟这几位关系密切,他们这些做下人的人,其实,阻止也阻止不了,那小僧耸了耸肩,决定回去如果侯爷问起来,就说拦不住这位无双公子。
而雨势不停,不多时,原地便再也没有任何的人。
韩约之带无双雪去的地方,是云水间,仍是第一次他们见面的那个院子,花草繁盛,灯火璀璨,张泛渔早就等在里面,韩约之有些事情要做,因此让无双雪先行去了院子里。
“我听说圣上今日与寄锦见了面,你也随从。”
张泛渔见无双雪进来,便开门见山的说道
“因此请你来,想要和你说一件事情。”
“我如果说——”
无双雪倚在门口,遥遥的和他对话
“我并不想听呢?”
“寄锦曾经有过一个未婚妻。”
张泛渔随口便说了出来,无双雪沉默,随后笑了一声,抬起眼睛看着头顶花纹繁复的装饰,又没什么好气的笑道
“我就知道,不会是什么让我高兴的话。”
韩约之这时候才从外间进来,大约是听见他们的谈话,便笑吟吟的扶着无双雪的肩膀,将他推了进去,而后又缓和气氛的说道
“好了,既然都来了,先吃饭吧,你和他们同处一室,想必也未曾进食。”
无双雪半推半就的坐在了张泛渔的对面,韩约之随后绕过桌案,坐到张泛渔的身边,又帮他们布菜,这样伺候人的手段娴熟,怎么看也不像是什么丞相的儿子。
无双雪这才发现除了他们三个人,再也没有其他的人。
张泛渔丝毫没有被影响气氛,他年少成名,聪慧稳重,一派四平八稳,只是早早的进入官场,说起话来,也总免不了有一点隔阂在。
因此听到无双雪的回答,便直接说道
“无论你高不高兴,这些事情早晚你都要知道。”
无双雪便抬起头,只看着他,很好奇的说道
“这算是绑架吗?”
“不要做惊弓之鸟。”
张泛渔饮了一口茶,慢慢说道
“我找你,寄锦早就猜到,他既然不多加阻止,便是要我说关于他的未婚妻的事情,很凑巧,那位殿下的名字,也是单字一个“雪”字。”
无双雪面无表情,灯火映照之下,他的面容仿佛凝结了一层冰霜。
整个屋子,只有张泛渔的说话声
“许多年前,寄锦便与皇族的“雪殿下”过往甚密,且有媒妁之约。只是好景不长,这位殿下的外公因一场当年震动朝纲的事情,而一步踏错,葬送全族,这位殿下也遭受牵连,被夺皇籍,贬为平民。”
这几句话说起来不过寥寥数语,而当年午门血流满地,牵涉近千人,却不是几句话就能够说得清楚的。
然而无论多少争权夺势,都已经是前尘往事,没有说出来,非要人感同身受的必要。
无双雪安静的听着,确定张泛渔不说话了,才眯了眯眼睛,直勾勾的看着对面灯柱上的花纹,脑子是钝的,然而却仍是开口说话
“所以,你的意思,是侯爷因为这样的事情而明哲保身,疏远了这位未婚妻,而这麽多年过去,忽然又良心大发,要找我来代替那位殿下承受这份愧疚?”
他将这段话说出来,韩约之立刻震惊的看着他,大概没有想到他会这样想,又觉得实在荒谬,而不等张泛渔说话,他便抢先说道
“那位殿下早已经亡故了。”
无双雪闻言一怔,而后抬起眼看着他,只动了动嘴唇
“所以呢?”
“所以——”
韩约之支支吾吾的看着张泛渔,又朝他挤眉弄眼的,期望他来解救自己,他一时之间,竟然也想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这样的逻辑。
毕竟,这样去想,也是情理之中。
张泛渔仍是老神在在的,甚至很有耐心的将碟子里的菜品残骸摆放的整整齐齐,而后才慢悠悠的说道
“你放心,寄锦没有找替身的爱好,否则这么多年——请恕在下说句难听的话,也轮不到你来做这个影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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