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帝摸着手边的玉质杯皿:“丞相虽然摄政,但确无谋反之心,况且如今丞相大权在握,不到万不得已,绝不能跟丞相敌对。”
夏涌铭说:“丞相为人孤傲,在朝中也无党羽,可是陛下不要忘了,他是皇后生父,又从小将琛王殿下养大,三人成虎,比起李孟来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两人皆是他的左膀右臂,绝不可小觑。当日大典上,皇后不知道中了什么毒,不然以他的能耐,我跟李孟两家的少爷,绝不是对手。”
戚沐倾说:“嗯,他从小跟着丞相南征北战,本事自然不一般,我跟他交手过一次,他的本事绝不在孤之下。”
夏涌铭瞪大眼睛:“陛下跟皇后交手?还输了?”
怎么结婚三天就打起来了?哇,这事传出去,皇家颜面何存啊皇帝陛下!
何止打输,还被人骑在胯下……黄门官感慨道,不知这些被夏涌铭知道,他会作何感想。
戚沐倾咳嗽一声说:“比划比划而已。点到为止,丞相虽然苛责湮寂,但是毕生绝学却只传授于他。孤和戚永琛顶多算是学了皮毛。”他微微叹息皱眉,先帝当年驾崩之前,握住他的手让他只信丞相,如今他却越来越看不懂丞相,若真有一日,丞相叛乱,以他的处境,真的能应对么?
第二十一章
翟湮寂坐了轿子没一会,就撩开轿帘说:“停下来,本宫想骑马。”
梁婵月抿着嘴:“殿下,如今您贵为皇后,哪能让您在前面开道?要是磕到碰到,微臣实在是罄竹难书啊。”
翟湮寂说:“梁少卿不说,便无人知晓。”
梁婵月叹了口气:“微臣是皇后殿下的内侍,皇后怎么说,臣就怎么做,只是皇后千万小心点,万一伤了,陛下不会放过微臣的。”
翟湮寂这几日看她跟皇帝说话,仿佛也没有那么循规蹈矩,虽然身在皇家但是礼仪规矩好似还没有相府严谨。又料想梁婵月大约从小就跟在皇帝身边,总角之谊难免随意一些,就想他跟戚永琛,也是长大后在夫人的叱责中才渐渐生出礼仪。
想到就要回去见父母和表弟,他心中还是有些欣喜,走到后面看了看戚沐倾给父亲选的良驹,挑中一匹,翻身跨上,扬尘而去。留下梁婵月在后面跺脚:“我的殿下,臣说的骑马是跟着省亲队伍啊!”
相府本就离朝歌不远,不出几时,翟湮寂就已经到了家门口,梁婵月发了飚,责令队伍快马加鞭,竟然也跟他不分仲伯,赶在他进门后浩荡而来,总算没有给皇家丢脸。
翟慕白带着夫人早早迎在门口:“给皇后请安。”
翟湮寂几步过去,扶住道:“父亲母亲万万不可,折煞孩儿了。”
相府下人全体跪下行礼:“叩见皇后殿下。”
皇内侍从也躬身行礼:“参见丞相,夫人。”
翟夫人反握住儿子的手,眼角几乎渗出泪水:“我的孩子,快走吧,回家了。”
走到内门,戚永琛早就等在那里,他兴奋地跑出来:“湮寂哥哥!”
翟湮寂抿嘴笑道:“永琛。”
李铭蕙在戚永琛身后行礼:“微臣参见皇后殿下。”
梁婵月回礼:“微臣参见琛王殿下。”
两人相视一笑,原是早就认识的。
侍从将厚礼一一卸下,李铭蕙已然成为相府的大管家,指挥着物品摆放。梁婵月指着膘肥体健的几匹马道:“禀丞相,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给相爷预备的良驹。”
丞相伸手摸了摸马背,只觉得皮毛光滑如缎,眯起眼睛说:“陛下有心了。”
夫人预备下赏钱和食物,请宫人们去休息,梁婵月是皇后内侍,被请到主宴上,落座在宴席下位,跟李铭蕙挨在一处。
她定睛一看,不免知道为何皇后对吃穿从不讲究,堂堂相府的食物还不如宫中小官们的,未免太节俭了些,这还是皇后回门,若是平常不知还怎么粗茶淡饭,她同情地看了一眼李铭蕙,李铭蕙对她苦笑着挤挤眼。丞相草草吃了饭,并没有像往日一样离席,只不过他不再动筷子,其他人也不敢多吃。翟慕白清了清嗓子说:“在宫中一切可好?”
翟湮寂说:“一切都好。”
翟慕白说:“好生辅佐陛下,善待臣子,可记下了?”
翟湮寂说:“记下了。”
翟慕白点点头。
梁婵月侍奉翟湮寂多日,只觉得他对丞相说的话好像还没对自己说的多,暗想果然如外面传言,丞相待皇后十分严厉。又想到丞相每日上早朝,天天能看到皇后,应该也没有多想念,真正有离别之愁的应该是翟夫人,还有跟皇后一起长大的琛王殿下才对。吃过饭,丞相说:“我还有些官务处理,你同你母亲说说话,早点回宫去吧。”
翟湮寂低头称是。
戚永琛拉着翟湮寂去翟夫人的内室,走了几步对跟在后面的李铭蕙说:“李大人不必跟着了,帮本王陪陪梁大人吧。”
梁婵月询问地看了翟湮寂一眼,翟湮寂淡淡说道:“去吧,本宫若有事,再唤你。”
两人只得停下脚步,行礼告退。
走到内室,戚永琛兴奋的拉起翟湮寂:“湮寂哥哥,你可算回来了,你可不知道你不在这几天,我的日子多难捱。”
翟湮寂浅笑:“能有多难捱?父亲心愿已了,想必不会整日沉着脸了。你倒是可以落得轻松自在。”
戚永琛说:“这倒是,我看这些天丞相的脸色好看多了,整日除了上朝就把自己关在小书房里。但是你不在,我跟姨母都十分想念,如今我走到哪儿,这个李铭蕙就要跟着到哪,甩也甩不开,真是要命。”
翟湮寂说:“你是王爷,本来就应该这样,只是从小在相府,没有这么多规矩罢了。”
戚永琛说:“我是自由惯了的,如今天天屁股后面跟着个女子,真是难受,让外人看到了还以为我欠下了什么风流债。”
翟湮寂笑了一声:“你别胡说八道,李少卿一个清白女子整日跟着你还没有抱怨,你倒是不乐意。”
戚永琛说:“你也好不到哪里去,我看梁家的那个女官不也整日跟着你?”他压低声音:“皇帝纳妃后,皇后也会有侍女侍奉,陛下莫不是已经帮你选中了这位梁大人?倒是好模样的姑娘,品行如何呢?”
翟湮寂说:“胡闹,宫中最忌讳这种事,别胡说。”
戚永琛苦笑:“只要你别跟皇帝的女人接触,别的算不得什么大事。”
翟湮寂说:“越说越不像话,你这副样子,以后上了朝堂可怎么得了!”
戚永琛说:“上朝堂?难道不给我封地么?”
翟湮寂噎了一记,叹息道:“早晚也要让你知道,那日皇帝在朝中问了百官的意见,等你下月成人,想让你先在朝中磨砺一下。”
戚永琛说:“磨砺什么?我这样的人,整日就知道混吃等死岂不是更好?免得朝中有人用我做文章,我倒是想被封地到个清净的地方,过清闲的生活,只是真要是那样,我没准再也见不到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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