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沐倾说:“罢了,事关元都百姓生死存亡,皇后肯帮孤,孤便不再推辞,谢谢你,他日孤重振大业,一定还卿一个锦绣江山。”
翟湮寂轻笑:“臣记下了。”
他这样一笑,仿佛千年上冻的冰山突然泛了春色,顷刻间沁得人心柔软,戚沐倾心脏又是一记猛跳,伸手刚想抚上他的脸颊,翟湮寂突然想起什么,抿了抿嘴说:“陛下,臣有一事相问。”
戚沐倾像是要做坏事被打断的孩子,不自然的顿了一下手,又想到这人是他新过门的妻子,怎么连摸都不敢摸一下了,便一边假装随口问:“梓潼请讲便是。”一边把手伸出去……搭在翟湮寂的胳膊上。
翟湮寂说:“过两日便是琛王的生日了,我想送他一件贺礼。”
戚沐倾浅笑:“好啊,梓潼想送什么,叫梁少卿去办就是。”
翟湮寂说:“礼单我看了,梁少卿办事稳妥,嗯,就是我看到宫里兵器中有只弓箭做工精良用料考究,我不善用弓,永琛则喜欢狩猎,不如转送于他如何?”
戚沐倾说:“梓潼觉得好即可。”
翟湮寂点头:“陛下同意的话,臣便去办了。”
说话间,宫人们已经端来温水,翟湮寂走到寝室的另一边,正宫为方便皇帝皇后居住,从中间用一只巨大的屏风遮住,两边摆设几乎一致,各自有一方空间,除了初次圆房,帝后多是各自睡在自己一边,以免互相打搅。若是有兴致,两边的床铺皆可容纳两个人。平日也就罢了,今日戚沐倾翻来覆去只觉得这张屏风多余。宫中渐渐安静,他却睡不着,翟湮寂睡觉悄无声息,但是大约因为太静,依然能听到偶尔泄露出的平稳呼吸声,戚沐倾抿着嘴,脑子里东想西想,就算是相敬如宾,翟湮寂也用不着将嫁妆一倾而空,他这样不留退路毫无保留的待自己,会不会除了忠贞也生出去别样的感情?他有些后悔大婚之日的不克制,粗鲁孟浪地伤了翟湮寂,但是那毕竟是情况特殊,想到这份特殊,戚沐倾又叹了口气,翟湮寂能否接受这样的自己呢?他回想当初父皇父后的那段恩怨,不免兔死狐悲。他不满足于和翟湮寂如今这种恭敬有加相敬如宾的关系,但是又怕往前走会让他接受不了,弃自己而去。折腾来折腾去,又觉出翟湮寂同戚永琛感情深,生出几分不悦,再一想如今翟湮寂人都嫁给他了,还能让人抢了去不成?又觉出安慰了。
第三十章
戚沐倾将满满一盒子银票交给萧贺,萧贺翻看了一遍,眼睛都要爆出来了:“我的妈呀!看不出来啊皇帝,你动了皇脉了吧?你从哪儿弄了这么多钱?”
戚沐倾抱着胳膊:“这不是我的,是我皇后的。”
萧贺一口酒差点喷出来:“谁的?”
戚沐倾说:“这是皇后的嫁妆,”
萧贺连连摇头感慨道:“老丞相这是把从皇帝家弄的钱都还了回来。还真是不沾皇家一点,啧,你说这先帝当初怎么想的,这要是选了丞相做皇后,哪会有这么多风波?”
戚沐倾说:“上一代的事情谁能说清楚?父皇临终的时候嘴里一直喊着慕白,想必心里也是后悔了的。”
萧贺揉着眼睛:“哎,我也要尽快启程,早点回南方去。这边实在是太冷了。再呆下去,我怕是要冻僵了。”
戚沐倾说:“你化作人形这么久了,怎么还没有习惯做人?多克制些,很快就会适应了”
萧贺轻笑一声:“那是陛下原型神圣,我这种山野莽夫,能化作人已经是不容易了,哪里还能修得人的全部?话说起来,看起来皇后尚不知陛下的身份啊?”
戚沐倾轻叹:“其中种种都写在帝后典训里,前面五本在相父那里,皇后给我带回来了,我看了看似乎没有提到我的身份,至于后面几本恐怕早就让先后一把火给烧光了。我现在连我自己到底是什么,到底怎么样都不知,怎么同他说?”
萧贺眯起眼睛,缩着脖子:“这世间不就是这么几十年,是什么都好,不过是你身份特殊,做了皇帝,若是隐于世,谁在乎你是什么东西。一样要吃饭睡觉,一样要生老病死。不过都是些外壳表象,我倒是劝你,皇后如此真诚待你,你还是早做打算。”
戚沐倾也端起杯子抿了一口酒:“我知道,现下世道太乱,万一他不能接受呢……等眼前的事情都解决再说吧。”
萧贺说:“有钱自然好说,我先把江南那边的水灾解决了。再想办法把李孟分开一个弄到江南去。眼看戚永琛就要成年了,这件事越快办越好。他要是找了李孟家的儿女结亲,事情恐怕就更加不好办了。”
戚沐倾说:“李孟如今势头太大,无论戚永琛什么打算都不会去招惹,丞相看了他这么多年,他的一举一动都被人监视,暂时不会有什么大动作,不过你说的的确有道理,他已经成年,即便是不跟李孟联姻,随便找了个男男女女,也再没有住在丞相府的道理,必须要给他建王府封地了。”
萧贺说:“戚永琛骨子里可不是安分守己的人,你便是庆幸吧,如果是他娶了翟湮寂,往后才真是不太平。”
戚沐倾叹了口气:“是啊,皇后的本领不亚于丞相,要是真被戚永琛抢走了……”
即便是翟湮寂没有当皇后的本领,他也绝不能让别人抢走他,戚沐倾想了想翟湮寂昨夜为了送戚永琛礼物跟他小心翼翼请旨的事情,胸口有些憋闷,。
萧贺喝了口酒:“后话倒时再讲,先把眼前的问题解决,这次我回去后,把灾民的问题尽快解决了。”
戚沐倾浅笑:“昨夜皇后跟我夜话家常,他倒是想了个好办法,如今灾民流离失所,你带钱去买兵,招贤纳良,对外就说是招募修坝,暗中练兵,我给你令牌,把他们整编到川蜀军中,以备不时之需。”
萧贺眨巴着眼睛思索了一下说:“这倒是可行,财大才气粗,有了银子好办事。到时候更有借口调兵遣将,皇后这五千万两可真是解了燃眉之急啊,成,就冲着这个,我也得跟皇后交个朋友。”
戚沐倾眼睛一眯:“你又憋着什么呢?离我的人远一点。”
萧贺这厮骨子里带着他生魂的狡猾,性格轻浮,喜欢谁就亲近于谁,戚沐倾生怕他惦记上自己的皇后,不由得出言警告,萧贺闻言哈哈大笑:“啧啧啧,娶妻之前还妄言什么大局为重,一副心不甘情愿的模样,跟翟家这少爷刚过了一个月圆夜便是不一样了,处处护着,你越是这样,我便是要招惹。”
戚沐倾说:“你若是敢招惹翟湮寂,看我将你那一身黑皮都剥下来泡酒。”
俩人说闹几句,萧贺靠在桌上说:“不让我招惹你那心肝宝贝也可以,你想办法把小夏弄到南方来。”
戚沐倾说:“我说你这次怎么待在这里这么久,原来是还在打他的主意。”
萧贺说:“我与小夏是天造地设,若不是为了助你一臂之力,我早就跟他浪迹天涯,过快乐的日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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