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启唇,却只吐出一个我字。
右护法也许是见师弟实在开不了口,便替他说了:“你不要再叫他师弟了,他根本就不是你师弟。你师弟,早就在一年前死了。”
23
盟主根本不相信右护法的话,右护法一定在骗人。可他控制不住怀疑,就去摸师弟的脸,想找出易容的痕迹。
如果这人不是他师弟,那又是谁。
不是师弟,为什么能找得到他。
当年是师弟给他吃下了那颗香丸,这是他和师弟之间的事。
还有那道虎爪留下的疤,如果不是师弟,那为什么大侠会认错人。
右护法瞎编也要编得像样一些,他一定有阴谋。
师弟也不避开他的手,任由盟主在他脸上脖子四周仔仔细细摸了一轮。
手感温热,皮肤质感也是真的。
盟主猛地松了口气,总算觉得自己是活过来了,他怒视右护法:“你胡说什么,这分明就是我师弟,不是易容的。”
右护法表情一急,他还想说话,却被盟主打断了:“我不管那晚是不是你,也不管你究竟想干什么。我这处也是容你不下了,还请快些离去,不然我就不客气了。”
盟主话里夹枪带棒,右护法只叹了口气:“你怪我欺骗你,现在我不骗你了,你又不肯相信。”
右护法失望极了,他摇摇头,转身运轻功离开。
盟主回头看师弟:“怪我,师兄不应该听别人的胡言乱语,然后怀疑你。”
师弟脸色还是不好,也没有回话。
盟主不急,他拉着师弟去了他给他备的房间。一切都和师弟在剑门时的没有区别,有师弟用过的衣裳,第一把木刀,都是他们的回忆。盟主看着这四周,过往的种种浮上心头,一时万分感慨:“师弟,这么多年,你一直在外漂泊。我很希望你回来,咱们始终都是一家人。”
师弟慢慢摸过那刀,那衣裳,那些桌椅被褥。
他始终情绪低落着,直到看到一个泥人,脸色才突然一亮:“这个还在这里。”
盟主笑了:“我怎么不记得,这是我生日,你半夜过来送给我的。”
师弟也陷入回忆,表情温和地捧着那泥人:“做得不算好。”
盟主忙道:“怎么会,那年你说只给我做一顿饭,全当礼物了。我还失望来着,没想到你另外还有惊喜送我,我都很喜欢。”
师弟将泥人放下:“是了,只要是我送的,我想你都会喜欢。”
盟主觉得这话有些羞人,他不自在道:“你是我师弟,当然和别人不一样。”
24
没想到他这句话竟然让师弟反问了一句:“只是因为是你师弟吗?”
盟主这么多天下来,又是怀孕又是找孩子他爹的,变得很是敏感。
听到师弟这么一问,他心里立刻敲响警钟。
完了完了完了,师弟要给我告白了,怎么办,是接受还是拒绝,万一拒绝了师弟气得又跑了,再也不见他了怎么办,完了完了完了。
然而师弟却另起了一个话题:“你还记不记得,有一次我被师父关起来,你来看我。”
盟主点头,当然记得,师弟就是那次事情不久后,就离开了。
师弟腼腆一笑:“我记得那天晚上,你给我做的梅花月饼很好吃,我想再吃一次。”
盟主答应了,他让师弟在这里好好休息,他去厨房准备。
盟主说:“月饼哪够,我再备一桌子菜,一会咱们师兄弟边吃边聊。”
等他在院子里备好了一桌子好菜和月饼,师弟才慢慢从房间里踱出。
他头发半湿搭在肩头,一袭黑裳及地,领口微开,露出小片瓷白胸膛。
盟主觉得今晚的师弟好像有哪里不对,但一时间又琢磨不出。
他忽地想起了右护法的那些疯话,心里头有些忐忑。
可他又想,师弟知道他们以往的旧事,脸上也没有易容的痕迹。
总不可能是一位长得和师弟一模一样的人来骗他吧。
盟主压下心头不安,直到师弟坐下,他才笑道:“以前不是总说话本里的大侠都喜欢白衣,你也要和大侠一样天天穿白。”
师弟浅浅地笑着,给自己倒了一杯酒,也不应。
盟主喝了口酒,回忆道:“我还记得你第一件白衣服还是我替你缝的,练剑的时候被其他师兄弟割破,气得晚饭都不吃。”
师弟又饮了一杯酒。
盟主:“师父还说,让你饿着,省的你倔。你看,师父就没有师兄疼你。”
说罢他声音低了下去:“你怎么忍心就这么离师兄离去,头也不回。”
盟主说到伤心处,都难过了。
师弟却道:“师兄,你喜欢我吗?”
这话把盟主什么酒意都吓没了,他忙道:“胡说什么呢?你……你是我师弟。”
师弟继续道:“如果我不是你师弟呢?”
盟主听到这话,心头凉了半截:“你别胡说,你就是我师弟。”
师弟摇头:“他是对的。”
还没等盟主问他是谁,师弟就说:“我确实不是你的那位喜好白衣的师弟。”
说罢,他又倒了一杯酒,将酒洒在地面上,低声道:“我是教主青翮。”
25
盟主的酒杯掉了,在石桌上旋了几圈,酒洇湿了他的袖子。
他好像听不懂似的,痴傻地张着嘴:“师弟?你在说什么胡话。”
教主笑了,他突然开始脱衣服,盟主下意识移开视线。
却听见教主说:“你看我。”
月光下教主的身体惨白,狰狞的伤口遍布。
那些伤疤陈年累月,存在已久。
盟主心头一震,他突然想起那一夜,那人虽然一直穿着衣服,但他衣服底下,好似就是有种粗糙的质感,凹凸不平,像伤疤。
盟主脸上血色尽褪,他颤抖着唇,现在他相信不是师弟了,师弟不会对他做出这种事。
下一瞬,盟主拍桌而起,取下随身短剑,指向教主,红着眼一字一句逼问:“你是谁,我师弟呢!我师弟呢!!”
教主将衣服拢上,他看着直逼面门的利刃:“我本无意告诉你真相,我答应过他的。”
盟主持剑的手几乎要握不住了,他想到右护法说的,师弟已经死了。
心口处迟来的痛一点点蔓延,他狠狠地眨了眨眼,眼泪一下便出来了。
教主垂下眼睫,似回忆道:“他是我弟弟,我们是双生子。”
盟主错愕了,他没想到会得来这个答案。
教主继续道:“我和他出生即为不详,被遗弃在山脚下。义父……就是上一任教主收养了我们。弟弟是七岁时被送入剑门,来学剑门秘功。”
盟主厉声喝断:“你胡说!师弟!师弟是我带回来的,怎么会是你们送来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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