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臣妾追随陛下十八载,一向与世无争,安份守己,从未开口求过您一件事,可今天,您一定要答应臣妾两件事情,臣妾才起。”
“爱妃快起,只要是你,哪怕两件,就算二十件,我也都会答应的!”只想让他心爱的人快些起身,嘴里赶忙胡乱应着,风口里的冷硬石板,也不知跪了多久,那么柔弱的身子怎么受得了。
“这第一件,请皇上断了果儿争储之心!”
“这……这是为何?爱妃,在朕心里,果儿才是太子之位的最佳人选啊!”林逸欢一听,便面露难色,暗暗后悔刚刚的信口开河。
“皇上难道不明白,以果儿的出身,就算您排除万难,一意孤行,让他将来做了太子,太后会同意吗?这满朝的文武会同意吗?北黎万民会同意吗?他们当中,有多少曾为灭除我父皇的帝国效过力的?有多少人手上还沾着我父皇和他将士们的鲜血的?果儿当了皇上,他们会有多惶恐,您想过吗?人在惶恐和不安中,会做出多少可怕的事,您知道吗?这些事中,保不齐哪一件,会将我果儿陷入万劫不复之地……”哭得已经泣不成声,被林逸欢心疼地揽入怀里。
“爱妃,你放心,我不会让果儿有事的,果儿是你的宝贝,也是我的,他若是太子,我定保他平安无事。”算是对宁安妃方才那番话的一种委婉拒绝。
“不!皇上,您一定要答应我!”虽然满含着柔弱的泪眼,却射出无比坚定的目光。
“爱妃,此事容我想想……”林逸欢刚想含糊其辞,宁安妃就一头撞进怀里,抽泣得上气不接下气,哭得他心都碎了,只得硬着头皮又许了一句:“不过你放心,我一定会给你一个满意的答复的。”
有了这句话,宁安妃的哭声才慢慢地小声了些。
“这第二件,对皇上来说,应是一件易事。”
“哦?说来听听。”林逸欢温柔地用手给她拭着泪。
“果儿今年已满十七,开了春就已十八了,是大人了,两位哥哥都已成了亲,皇上是不是也该给他物色一门好亲事了?”
“呵呵,这有何难,朕答应你!”林逸欢一听,使劲松了一口气,心想反正果儿也到了谈婚论嫁的年龄了,也该为他张罗了。
听了这话,宁安妃总算停止了哭泣。
“爱妃,这下该起来了吧,你若再不起,我也在这冷风里陪你一起跪着,反正我如今正犯着咳疾,也不是什么大病,就让我……咳咳……”说罢,佯咳数声,激得宁安妃连连称罪,想马上起身,却不料双腿已经跪麻,林逸欢把她扶起,自己却也因病弱而晃了两下,两人踉跄了两步,待片刻站定了之后,才相互搀着进了殿。
第16章 你认识我吗?
文考之日终于到来,平日里空旷的大殿,此刻挤满了人。太傅危坐于殿内中央,林逸欢、太后和妃嫔们列于左侧,大臣们则立于右侧,殿中摆了三张桌椅,自左往右,依次是林凛、林聪和林忠。
林凛向来喜武恶文,对这场比试不抱什么期望,可他却并不慌张,偶尔看向林忠,嘴角禁不住悄悄上扬,一副悠然自得的模样。
林聪向来是三兄弟中读书最多的,只叹武才略逊于兄弟,所以只能在文采上补过了,所以这场他胸有成竹,志在必得。
林忠,一双乌溜溜的眼睛在群臣中到处寻着一个熟悉的身影,这三日来,只读了老庄,全是因为听信了他的话,可谓是孤注一掷,这时候最能安抚他忐忑之心的,恐怕也只有楚敖了。
目光左右流转,终于在那张俊美的脸上停了下来,那人对着林忠微笑着点了点头,林忠如沸水般燥动的心瞬时就像吹进了凉风,一下子平稳下来。
哗哗哗三张雪白大纸,铺在三位皇子案上。林凛皱眉,林聪微笑,林忠惊诧不已。
满满三张纸上,密密布布的几十题,竟然无一例外,都是楚敖这三日对自己提问过的篇目!
楚敖!你是妖怪吗!还是,你何时把题给盗了?林忠疑惑地看向楚敖,楚敖冲他挤了下眼睛,食指竖在唇边,摆了个“嘘”的动作。
果儿你这个傻瓜。你看你那个藏不住心事的样子,快些低头做题吧,免得让人看出你那欣喜若狂的傻样子。楚敖一边想着,一边忍不住笑了起来。
别人或许没看出林忠脸上表情的变化,可有一个人,却从林忠看到试题那一刻起,目光就一直紧盯着他的脸,这个人,就是宁安妃。
林忠那张脸,从吃惊到欣喜,再到幸福的浅笑,每一个细微的表情都落在宁安妃那双不安的眼睛里。
整个大殿,虽然齐集百人,可是却肃静地只剩下三位皇子翻动卷纸的声音。香燃过半,林忠手下笔走游龙,行文自如,正全神贯注之时,忽看见宁安妃起身对皇上告辞。正疑惑时,看见宁安妃带着几个宫人悄悄从人后面退出大殿,可刚出了门,就听见宫人惊声大呼:“娘娘!娘娘!您怎么了!”
惊得笔掉在了纸上,沾了大一片墨迹。毫不犹豫地弃了纸笔,人直接跑到外面去了。
林逸欢也赶忙跑了出去,丢下凛聪二人和满室文武百官。太傅有点不知所措,突出其来的变故,皇上不在,三皇子忽然离场,这文考,到底还要不要继续?
只听见太后缓缓一句:“文考继续。”脸上毫无表情,仿佛完全没有看到刚刚那一幕。
大臣们不禁窃窃私语起来,楚敖在其中,一言不发,看着林忠案前那张沾了墨迹的白纸,垂下眼睛沉思起来。
傍晚时分,林忠才拖着疲惫的身子从宁安妃的宫里走出来,还未走至寝宫,就远远看见楚敖等在路旁,挺拔地如同一棵树,落日的余晖洒了他一身,整个人的线条那样温暖柔和,真美好。深呼吸了一口气,眼里竟有点潮湿。
“你怎么还没走?”林忠的语气里尽透沮丧。
“娘娘怎么样了?”楚敖看他的脸色不好,以为是宁安妃出了事情。
“她没事,太医说她可能只是累着了,并无大碍。”
“没事就好,可我看你脸色很差。果儿,你没事吧?”楚敖上前一步,凑了过来。
“方才父皇也在,忽然当着母亲的面,跟我谈了婚娶之事,想在来年开春以后,为我张罗婚事,已物色了宰相家的千金。”林忠头低着,昏黄的天色让楚敖看不清他脸色的神色。
林忠默默吐出的这番话,犹如一把小金锤,在楚敖心上不轻不重地敲了一下,有如精贵瓷器般,裂开了一道细缝,
“所以……你……怎么答复的呢?”努力想掩饰自己的慌乱,可舌头还是却不听话,平时伶牙俐齿的,这会变得有点张口结舌。
林忠背转了身不说话,那一转身,把阳光全挡了去,只留楚敖在身后一片阴影中。
“果儿,你怎么说的?”楚敖一步向前,两人紧紧抓了他的双肩,声音有点颤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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