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对外面的世界一无所知,并不代表他不想知道,看着哥哥们每次出行后回宫都带来一些新鲜的东西,自己总是羡慕不已。正是风华正茂的年纪,林忠想着要么游走天下逍遥山水间,要么驰骋沙场报效国家,可怎想,自己被这四角皇城牢牢锁住,更有父皇母妃的备加关怀,恨不得时时都看着他,哪来的什么自由。
一日上朝,二皇子林聪跟大皇子林凛一起向林逸欢禀报南华国的事情,点亮了林忠心里的一点花火。十几年来,自小时候懂事,林忠就知道在北黎国的南方,雄踞着一个让父皇十分头痛的国家,骁勇善战,将周边小国打得落花流水,仅仅十余载,版图就已经扩张得和北黎国差不多大了。两方一直处于博弈的状态,看似风平浪净,甚至相见如宾,实则暗流涌动,战争一触即发。
“这次南华国太子的生日宴请,由我前往吧,大哥,前不久你才刚刚代父出征,着急辛苦了。”林聪不急不缓,合情合理,他从来都是用脑子说话的。
“不必,二弟,我身为长子,理应为父皇多分担些,还是我去。”林凛气势逼人,不容置否。
两人都在争取着这次出行的机会,为将来的立储做着打算,一时相持不下。
林逸欢在龙椅上坐着,手撑着下巴,眼睛微微笑着不说话。
微弱的一个声音从他们身后传来,“我去……怎么样?”
林逸欢的身子一下子向前倾了过来,“果儿愿意去吗?”心里一阵惊喜,其实心里的意愿自然是最疼爱的果儿,可碍于他还年幼,且因母妃的特殊身份,不好太在人前过于宠他。现在林忠自己主动提出,他也好就题发挥。
“嗯……父皇,果儿想试一下,我也想像哥哥们一样,为父皇分担国事。”林忠面带期待,在大臣们眼里被看作是天真率直,下面已经有了几声嗤笑的声音。
听到了笑声,林忠的脸一下子就憋红了,并不是不知道自己在三皇子中的地位如何,自小被母妃劝诫一定要避开锋芒,以求自保,虽然有着父皇的宠爱,可朝中大部分势力怎么能容下一个亡国的后人来掌握大权?从小他就既自卑又自负,敏感而倔强。
更加坚定地往前迈了一步,更大声地,“父皇,儿臣愿代父皇前往南华国赴约!”
林逸欢两手一拍,脸上露出欣喜的表情,“好!果儿!父皇准了!”
下了朝,林忠就兴奋地跑向母妃的寝殿,恨不得马上把这个好消息告诉她。谁知宁安妃一听,眼睛低垂着,叹了口气说:“果儿,母妃以前是怎么跟你说的,不要和他们去抢这些风头,有朝一日会害了你的。”
林忠一下子被泼了冷水,嘟了嘴巴不高兴地:“母妃,我又不比两位哥哥差,我也想做些我能做的事。”
“我知道我的果儿是最好的,”看了林忠委屈的样子,宁安妃又于心不忍,摸着他的头说,“可是,南华国一直都对我们怀有敌意,你这次去,母妃实在不放心,你怎么也不跟我商量一下,真是越大越不懂事。”
“母妃,论打仗,我们北黎还从未怕过他南华呢,你不要老是灭自家威风嘛。再说,果儿现在的武艺都能打过郑朔将军了,你就放心吧!”林忠口中的郑朔将军,是国内数一数二的勇将,曾经在一次大武中,一个人对决四十二个人而毫发无伤。
“可我听说,南华国那个太子,性情暴戾,这几年在沙场上杀人无数,又害死了自己的几位兄长,要不然也不会小小年纪又是庶出,却早早就得了太子之位,长得一副好模样,心肠可不是一般的阴险狡诈。”
“母妃,我不怕。”林忠不屑。
看着林忠兴奋又坚持,宁安妃也不想再劝说什么,只能想着迟些去面见皇上,让他一定多派些兵马,加强保护。
暮春三月,莺飞草长,漫天的樱花瓣铺满了前行之路,枣红色的高头骏马上,比樱花还美的林忠外披猩红头蓬,内着流金溢彩的大红锦袍,英姿飒爽,虽然脸庞稚气未脱,可也已然活脱脱有了父皇当年登基时气宇轩昂的样子。
一月有余,劳苦奔波,林忠终于在大军疲累不堪的时候,看到了南华国的皇帝和大臣们远远迎在城门之外。
“林皇子,您今晚就先在这里歇息,明天会有人来带您去宴会席上。”负责接待的大臣伺侯地十分周到,举止得体。
“嗯,小王在此谢过,您也下去休息吧。”林忠也礼貌地回礼。
待使臣退下之后,林忠躺在华美的寝床上,却没有闭上眼睛,而是静静等着三更时分的到来。
出行之前,林忠不止一次地听林凛向自己谈起,南华国有一本可以出奇制胜、百战百胜的兵书,被生性好战的南华太子南离火视为稀世宝物,每逢带兵打仗,必定要贴身携带,其结果必是战无不胜,攻无不克,南华国近两年扩张得实在太过迅速,很快,就会直压北黎。而这部兵书,就藏在离火的寝殿之中。
听到这些,林忠动了心思,暗暗找人寻来了南华皇宫的地图,想着趁三更时分,终日忙于太子生辰大宴的宫人们都倦怠了,潜入太子殿去偷那部兵书。要么怎么说出生牛犊不怕虎,这小果儿平生第一次出远门,就吃了熊心豹子胆,只一心想在父皇面前争得一功,哪里顾得上其他。侍卫半个不带,一个人悄悄换了夜行衣,蒙了脸就一路飞檐走壁往太子殿那里去了。
生平第一次在完全陌生的地方转悠,林忠既害怕又兴奋。鳞次栉比的宫殿在清亮如水的月光下,完美地勾勒出一处又一处的阴影,凭着一弯好月色和一身好轻功,林忠竟然真的摸到了离火的寝殿外缘。敏捷地避开门前打嗑睡的侍卫,林忠一个翻身,悄无生息地就来到了殿内。殿内不见一人,连掌灯的侍女都没有,只远远一个小小的灯盏亮在红色的帐幕前,整个床塌都被映成桔红色,帐内的人影似有似无,却有微微鼾声传出。
林忠屏息凝气,轻手轻脚地开始向放满书的桌前走去。
忽然,黑暗里传来一个清醒的声音:“嘿嘿,被我发现了吧。”声音里透着笑。
林忠全身的血都要凝固了,呆呆站在原处,霎时间不知作何反应,正想转身迅速逃离时,只听一个轻脆的弹指,巨大的寝殿一下子亮了起来,林忠整个暴露在了亮光之下,他大大地张开了嘴,眼珠子都快要掉出来。这么惊讶,倒不是因为忽如其来的亮光,而是因为有了亮光所看到的整个大殿,虽说自己也是皇子,可从未见过眼前这般景象的宫殿。
整个大殿足有百多米高,穹顶竟然贴满透明的琉璃,把外面的月色碎碎洒了一地,殿内几个用鹅卵石围起来的浅堰中,栽有几株蜿蜒古树,有的根露出土面,犹如盘龙卧虬,上面还攀着蜿蜒青翠的藤蔓,满枝叫不上名的花盛开着,红的,粉的,白的,点缀得满室□□无限。
竟然还有蝴蝶在花丛间偏偏起舞,在林忠眼前扇动着翅膀,让他一下子从讶异中醒过来。他迅速看向刚刚床塌的方向,鼾声还在继续,他不禁更加疑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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