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这样就能把自己最深的顾虑埋在心底。
依附强者是人共有的通病,比如杨槿喜欢把令人烦恼的事情交给荣真,而荣真现在也有机会把战火遍地的责任推到李桓身上。
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荣真抚着额头,企图缓解太阳穴一抽一抽的痛苦,他心里其实有种隐隐约约的恐惧,李桓此次回来,目的可能并不像他信中说的那样简单。
他部了如此大的一个局,这么大的一张网,只要一收,轻易就会颠覆王朝。
站在他身后的那个人又想要什么呢?
“我猜,荣真现在一定在瞎想。”李桓放下笔,伸了个懒腰,他最近越来越疲倦,清醒的时候远不如沉睡的时候多。
梁国实在太冷了,他甚至都能感觉到骨节被渐渐冻成冰块。
李桓的身上裹着一张厚被,方便他累了,就盖着被,做一场大梦。
“他这个人呦,”李桓又道,“就是太犹豫,若是我传信给杨槿,他一定不用我解释这么多,二话不说就把城门给我打开。”
“这可是引狼入室,你说的那个杨槿真有这魄力?”高个男人端着个火炉,放在床下,走到李桓身边坐下。
“他不是有引狼入室的魄力,他是真的重情义。”暖意让李桓微微眯起了眼,“我最喜欢他便是那股冲劲。”
“那你为什么不告诉他?”
“荣真不喜欢惊喜,但是杨槿却喜欢极了,我想给他个惊喜。”
高个男人的眼睛停留在李桓扬起笑意的嘴角上,半响,“淳儿说过会找你来,求你给他讲讲楚国的诗书。”
“好。”李桓应了一声,但又钻回了被中,“但是我还要先睡一觉。”
他便像躲进了洞的小兔子,满足得不再有任何防备。
……
“这是我那大侄子?”李啸指着杨槿书房里的画,上面一个白衣少年躲在石头,另两个穿黄衫和绛衣的少年牵着手正像是在找他,角落里还有个褐衣的小孩子,脸上盖着本书,好像是睡着了。
“对,黄衣服的那个,”杨槿把茶水放在桌上,给李啸去指,“这是我爹画的,那时我们都在我家里。”
“可惜我没怎么见过他的面。”李啸叹了口气,他当然知道李桓的事情,但他还是相当佩服李桓的,毕竟死在战场上是件荣耀的事情,就算是敌军偷袭。
“他比你们所有人都像皇帝。”杨槿哼了一声。
“不过是个十几岁的孩子,这也能看出来?”
杨槿撅起嘴,知道这时候不适合和李啸争执,“你怎么想起来我家了?”
“我难得在京城这么久,当然每位高官家中都要来过了。”
“那你为什么和我爹寒暄了几句,就跟着我来我房间?”
李啸眨眨眼,竟然不知道怎么回答,清了下嗓子,“好奇。”
“你好奇李桓的模样?”杨槿仰着头看那幅画。
“是了。”
“你为什么好奇他?”杨槿觉得奇怪,但李啸的想法他就没摸清过,便也没盼着李啸回答自己,又道,“你想不想去荣真那边玩?”
“这才几天没见,你又想他了?”
杨槿无语,“人家现在是有妇之夫了,我有什么可想的。”
“你真相信那孩子是他的?”
“你什么意思?”
“你以为荣真为什么会突然娶那位夫人?”
“我……”杨槿不好意思说自己没问,但是现在让李啸勾的又忍不住好奇起来。
“那肯定是珠胎暗结,但就我的情报来说,荣真和那位夫人的关系并不好,他仅有的几次醉酒,伺候在他身边的都是那小厮,如果真有怀孕的我宁愿相信是那小厮。”
“诶!”杨槿瞪他一眼,“说正事。”
“你肯定是听过荣真长兄荣乾并没有死的传闻吧。”
杨槿一惊,“不可能啊,如果荣乾大哥没有死,那荣真为什么不把他接回来?”
“兴许是他惦记着荣国公的位子呢?”
“他不会的,”杨槿对这点非常确信,“且不说荣真没有那个野心,如果你知道荣乾大哥的个性就不会这么说的。”
“若现在是荣乾大哥在,荣家早叛国了。”杨槿都有些后怕,“他那个人心狠手辣,又善于谋略,不是好惹的。”
“那倒是要谢谢荣真继承荣国府了?”李啸冷哼了一声,他可不觉得荣真现在有多单纯。
杨槿抿起嘴,“就算荣真跟你合作,那也说明他只是想报仇,除掉太后而已。”
李啸看着杨槿,觉得他脑子怕是傻的。
换作自己,就算对方是一母同胞的兄弟都做不到全然信任,更别提一个背着家族仇恨,早就不择手段的人了。
不是荣真的演技太好,那就是杨槿其实只是表面上伶俐而已。
想到这,李啸就忍不住推搡了下杨槿,“走吧,既然你那么想去荣国府。”
作者有话要说:
琢磨着是不是应该单给李桓出一篇,但肯定会是个BE,有人看嘛?
第122章 第一百二十二章
木樨和杨槿坐在酒馆楼上,这可是个观礼的好位置。
有了李啸这么个大财主,杨槿毫不犹豫地就预定下这个绝佳地界,他和木樨一同抻着脖子,看到帝后携着手一齐往城门楼上走。
荣真为了这天可没少费工夫,光木樨就被他拉着在这城门楼上走了几十回,导致他好一阵看到楼梯就起鸡皮疙瘩。
新娘的喜衣是江家特意定制的,江玉簪也跟着掺和了下,但她那见不得人的绣工立刻就被淘汰了下来。
她们作为娘家人,本身也就是装装样子,拿个针比划一下,就由早就从江南请来的十几个绣女接了手。
侍卫们五步一个,握着腰间的宝剑,眼也不眨地把守着街道,这可是这一朝最大的一次典仪,可千万不能出了事。
李啸被安排坐在太后边上,一开始还有一搭没一搭地和她寒暄着,等到城南的大钟敲响,总算有了个正经模样。
好些日子没见过的皇家典仪让守候已久的百姓们激动了起来。
江颂亭倒是适合礼部的职差,挺简单的事,都能让他搞得繁琐且仪式感极高。
荣真手里拿着圣旨,他现在的角色,算半个太监,专门负责宣旨。
这也是江颂亭要求的,因着这个事情必须要地位极高的贵族来承担,于是仅排在李啸后面的荣真就顶了上来。
圣旨上的东西他早就背清了,为了念得抑扬顿挫,杨槿还给他培训了一阵。
这场婚礼,可是大家共同努力的结果了。
江玉簪摸了摸稍稍有些隆起的腹部,“怎的还不开始啊?”
“荣真不是说这每一步都要走的实诚,每走一步还要停那么一下,城楼那么高,好歹要走一阵。”杨槿给她解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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