木樨看杨槿这般,实在心疼,想上前,哪怕拉一下他的手,却被荣真止住了。
“他总要知道的。”荣真叹息。
荣真看着杨槿那有些佝偻的身影,心里从未这般空虚,他头一次清醒的意识到自己无路可退。
木樨上前,他没有带帕子,只把袖子卷了起来,轻轻地在荣真的脸上擦了擦。
荣真抓着他的手,抿了下嘴唇,“不必担心我。”
过了会,陈展走进来,对着荣真一低头,“皇后娘娘来了。”
荣真立刻收敛起了情绪,向前一指,“走。”
陈展连忙走在前面,带着荣真,荣真身后跟着府中众人,大家全都跪在大门口,“恭迎皇后娘娘凤驾。”
江玉华一身素服,对着他们微抬了下手臂,“起来吧。”
荣真先起身,“娘娘您……”
“我想看看玉簪姐姐。”江玉华柔声道。
她和江玉簪在姐妹中感情最为要好,从小就听着江玉簪对荣乾那些小心思,津津有味。
那时候荣乾可是大贵人,族中长老都十分赞赏江玉簪的野心。
□□家没落之后,江玉簪的那些心思就变成了妄想,许多人都说她是得了狂症了。
但江玉华明白,她的玉簪姐姐没有病,只是痴情而已。
如果世上真有一人值得自己深爱,她也愿意这样痴魔。
而有着这样心思的自己,偏偏被选进了宫里……
江玉华站在江玉簪的棺材前面,深深地弯下腰。
荣真跟着磕了一个头,她也没想到,江家唯一来祭拜江玉簪的人竟然是皇后。
他想起江玉簪在筹备帝后大婚时候那般热心,其实并不是为了凑热闹,原来是真心要为这个妹妹打点出嫁的行头。
她并不单单是一个围着荣乾转的姑娘。
“我能,”江玉华顿了下,“看看孩子吗?”
“当然可以。”
木樨和彤儿各抱着一个孩子,从后院走出来,把孩子凑在江玉华的眼前。
“多像姐姐啊。”江玉华对着荣真点头。
荣真应付了两句,便问,“娘娘只是为了看看内子吗?”
江玉华愣了一下,不愧是荣国公,便朝两旁看了看。
荣家的下人和宫中的一样机敏,知道是自己不该知道之事,纷纷退了下去。
木樨和彤儿自然也是。
“这是太后要我交给你的东西。”江玉华从袖中取出一个信封。
“这是……”
荣真接过信封,里面有个沉甸甸的东西。
他打开一看,是个小瓶。
第150章 第一百五十章
木樨手里执着一根银针,伸进细口瓶里,略微搅了一搅,再拿出来,银针通体纯黑。
他吓了一跳,看着荣真。
荣真坐在对面,想着刚才自己问了江玉华,太后除了把这个小瓶交给自己,可还有别的什么吩咐吗?
江玉华摇摇头,表示她也不知道。
她们一家受太后扶持,帮太后办事是肯定的,太后不多说的话,她自然也不再问。
荣真把瓶子的盖塞回原处,晃了晃小瓶,听着里面液体搅动的声音。
太后给自己这个究竟是什么意思。
他自己算是个戴罪之身,在朝堂上没有用处,难道是要自己消失?
那何至于让皇后这般劳师动众地送瓶□□过来,以她的能力,杀了自己不比捏死条蚂蚁容易。
一定另有隐情。
“木樨,你去把陈展叫来。”荣真吩咐道。
木樨连忙小跑出去。
过会陈展进来了,朝荣真一拜,“公爷,何事?”
荣真看了木樨一眼,木樨便走出了门。
他心里还是有些顾虑。
“宫中的情况可有什么变化?”
陈展低下头,想了一会儿,“樱雪楼那边没有送来什么信啊。”
“但安排在宫中的探子还是正常的吧。”
“没错。”
“那帮我准备轿子,我去一趟。”
照说夫人刚刚去世,荣真便来这风月之地于理不合,于情更不容,不过幸好他在外本来就没什么好名声,倒不需避讳。
荣真进了樱雪楼的门,小厮便迎上来,“公爷,我们公子等着了。”
荣真微微恍神,差点走错了路,被人提醒了下,才转了个方向。
“公爷,您要的,宫中密探每月交过来的情报都在这了。”白绫,接替楚溪的人,把整理好的一沓信纸都交给了荣真。
“麻烦你了。”荣真冲他致意,把信纸收了起来,就准备起身。
白绫两手并在一起,“要我送送公爷吗?”
荣真抬手,“不必,”他刚要迈出白绫的房门,又转过了头,“楚溪,他,最近怎么样了?”
“楚溪他……”白绫的眼里有明显的慌乱,他的段数实在太低,荣真立刻就知道了他接下来的话不能相信,“挺好的。”
“说实话。”
“他死了。”
荣真觉得眼前忽然黑了一下,“什么时候的事。”
“刚刚下葬三天。”
比江玉簪早一天。
“我以前收到的消息说,他的病情不是很稳定的吗?”荣真觉得自己的拳头一点点攥了紧。
“您被关进天牢那天,楚溪心急,想托咱们在天牢里的人进去看看您,可他身体实在支撑不住,那天又降了大雪,跟他一起去的小厮……”白绫心中叹息,说的话断断续续,“说他在路上,就不行了。”
荣真强自镇定,“葬在了哪?”
“按着楚溪他自己的意愿,他的尸首被火化了,骨灰葬在西郊。”白绫紧咬着嘴唇,他不是不会察言观色的人,荣真额头上的青筋,已经算是警告了,自己再说下去……
“他的病情稳定这件事也是假的,对吗?”
破罐子破摔吧,“是,他那时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哪还能提笔,那些信都是他一早写好了,定期要我寄送而已。”
白绫说完,又去取了个箱子,里面厚厚一叠楚溪的书信,每个信封上都标着日期。
一封比一封相隔的时间要长,这样就可以让荣真慢慢的,慢慢的遗忘自己了。
荣真抱着这个箱子,走出了樱雪楼。
西郊这个坟地既不靠山也不邻水,很少有人会把死后长眠的地方选在这,会选在这的家里也少有人来供奉。
楚溪这一辈子,最求不得的就是一个清净了。
荣真朝跟着自己的下人挥了下手,自己席地,就坐在了楚溪的坟前。
他想起自己以前还和楚溪开玩笑,两个人都是病秧子,比一比,活得长的那个要按约定,常给自己带些就喝。
楚溪连这种事都这般好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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