困竹囚林_司十四【完结】(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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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人出门后,没有前往马厩而是去了一处僻静的地方,温泽宁紧跟侍者身后,竟然毫不怀疑。

  侍者停下脚步,急道:“殿下,我没有恶意。”

  “我知道你。”温泽宁道:“皇叔和我提过你,说曾经承你照顾提点。”

  侍者闻言,动容道:“是王爷有恩于小人,言重了。”

  “你如此匆忙,找我何事?”

  提到此事,侍者赶紧将在温晟殷门口听到的事情简明扼要的说了一下:“小人无法离宫,还请殿下快点通知王爷。”

  温泽宁心中震惊,他无论如何也不愿意相信,连翘会做出这种事情。但父皇得知弟弟的事情应该无误,否则区区一个侍者怎么会晓得这个秘密,眼下没有时间让他纠结了。

  温泽宁立刻吹响鸽哨唤来小灰,将消息送出皇宫。

  “你要怎么办?”放走小灰后,温泽宁问道:“他们发现消息走漏,一定会怀疑今日书房当值的侍者。”

  侍者微微一笑,话中有话道:“殿下不用担心,小人自有脱身之计,只要没人知道我来找过殿下就可以了。”

  温泽宁了然道:“我知道了,那你多加小心,我不宜离开太久。”

  “殿下慢走。”侍者目送着温泽宁离开,露出了一丝释怀的笑容。

  温泽宁面上镇定,心中却是翻天倒海,一团乱麻,否则以他的细致,怎么可能会察觉不到侍者的怪异。

  小灰是庄潋接到的,那时温辞正在帮钟安梳理长发,只是他的手艺实在不能直视,发辫扎得歪七扭八。

  “我看连翘扎得挺容易的。”温辞挠了挠头:“算了,我让婢女……”

  “玩够了?”少年问道。

  “什么玩,我是关心你。”温辞咳嗽了两声。

  钟离安无奈地拆着满头的麻花辫,因为时间有些久,拆开辫子后头发都微微卷曲起来,再束起时后面便炸开了,居然有些可爱。

  庄潋推门而入,将温辞拉出来,瞒着少年把纸条塞了过去:“要命麻烦来了。”

  第29章 第二十九章

  钟离安奇怪地看向门外。

  庄潋在王府住了那么久,除了在忠叔面前演小庄的时候,私下里是个非常懒散的人,似乎没什么事情让他在意,更别说失态了。

  温辞方才被庄潋急吼吼拉了出去,半天没有动静,让少年心下疑惑。钟离安站起身准备去外面寻二人,刚打开门就见温辞讶异地回头。

  “师父,出什么事了吗?”钟离安问道。

  “没什么。”温辞的笑容有些勉强,他抬起手摸了摸少年的脑袋,突然一个手刀从后颈落下。

  钟离安对温辞没有任何防备,眼前一黑晕了过去。

  他是在颠簸中醒过来的,只觉得脸上火辣辣地疼,钟离安想要伸手去碰,却发现自己浑身动弹不得。

  马车在郊外狂奔,透过被风吹起的帘子,隐隐能看到有雪花飘落。马车的速度渐渐慢了下来,他被从车内拖了出来,钟离安终于看到驾车人的面容。

  是一张非常陌生的脸,但他一眼就认出来了:“庄潋,你在做什么?这里是哪?我师父呢?”

  庄潋站在断崖前,抬手解开钟离安的四肢穴道,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封着他的内力,神情冷漠地看着少年道:“你走吧,走得越远越好,不要再回王府。”

  “你在做什么?我要见师父!”钟离安大声道,风雪呛得他咳嗽了两声。

  庄潋道:“你好像忘了是谁打晕你的,我送你出来自然是温辞的意思。”

  “不可能!我要去找师父!”

  “你怎么这么……”庄潋皱眉道:“蠢,看不出来吗,你师父不要你了!”

  “我不信,他不会不要我!”钟离安推开庄潋就要往回走:“是不是出事了?我要回去!”

  庄潋一直在纠结要不要告诉少年真相,眼下看来,钟离安比想象中更加依赖温辞,更加重视温辞。就算知道真相,依着这个脾气,也绝对不会对温辞的危险置之不理。

  问题是,留温辞一个还有可能转圜,两个都在就是证据确凿。哪怕温晟殷有心保人,风霁月也不会轻易放过,天下大义压下来,届时形势更难预测,最坏的结果就是温晟殷像“灾星”事件那样,选择牺牲二人。

  庄潋握紧拳头,深吸了一口气,将钟离安猛地拽回来,抵在树上,嘲讽道:“温辞赶你走,你真的不知道原因吗?”

  “什么?”少年茫然。

  “你枕下压着的画上是何人?你梦中喊的名字是何人?你看向他的眼神将你龌龊的心思暴露得清清楚楚。”庄潋露出嫌恶的神情,狠心继续道:“师者如父,你们还同为男子,你可知这样的感情背德逆伦,世俗不容,也就温辞好脾气,忍了你那么久,换做是我早就恶心吐了。”

  一字一句犹如寒锋利刃,将懵懂的钟离安刺得血肉模糊。温辞对他而言是不可替代的救赎,是他曾经深陷泥沼时的救命藤蔓,是他困于黑暗中的一抹暖阳,赋予了他一段不一样的人生,恍如再生。

  他孺慕,他敬仰,他依赖,他也不可避免的喜欢。少年尚不懂情爱,却又是春心萌动之际,平日接触的人不多,难免把所有感情都投注在了温辞身上。

  “我,我不是……”钟离安慌乱道。

  “你敢说自己不喜欢温辞?”庄潋逼问道。

  “不是……”

  “那还狡辩什么?”庄潋并不给钟离安解释的机会,刻意模糊着感情的界限道:“你对他没有丁点心动吗?你不想亲近他吗?你没有为他失神吗?你没有因为他的关心窃喜吗?”

  钟离安彻底呆住了,仿佛丧失了思考的能力。他没有底气去反驳,温辞于他太过美好,他没办法不心动,不去亲近。

  他从未想过自己这样的感情,会被人用“龌龊”两个字来形容。

  “你走吧,永远不要回王府了。”庄潋见少年动摇了,松开了手,冷漠地丢下了一句话,准备转身离去。

  钟离安一想到从此再也无法见到温辞,惊慌失措地下意识喊道:“不要!”

  庄潋简直想吐血,狗被当头打了几棍子还知道躲一躲,这倒霉孩子居然想都不想还往上贴。

  庄潋忧心温辞那边的情况,不想再耗费时间。他本不想用如此极端的手段,现在却只得先过了这关再说。

  他从怀里掏出为了易容随身携带的小铜镜,贴到钟离安的眼前:“看清楚了,就你现在这副尊容,你以为回去温辞还会多看你一眼吗?”

  铜镜里映出一张扭曲狰狞的面容,像是被乱刀割划,几乎看不到完好的皮肤。钟离安不可置信地后退了一步,颤巍巍抬手摸了摸刺痛的脸颊,茫然地看着庄潋:“为什么?”

  像是一个无辜不解的孩子,好像只要给他一个理由,他便能原谅这样的对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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