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可言勾勾唇角,“九天,你是不是忘了一件事情?我告诉过你,既然我可以瞒住柳国的暗卫偷换我弟弟,就说明我们兄弟的长相像到可以乱真的地步,明白?”
那天偷袭柳王的是——
“我弟弟。正确来说,我是柳可语,他才是柳可言。”可言,不是,可语抱着胳膊,直直地看着我。“九天,你心机不是很深么,整天算计来算计去的,其实还是笨蛋一个。你觉得,我会用剑捅你么?”
自是……不会……
“我看看。”连远桥过来,上下大量了一下我,又看了看伏在我身上的娘,柔声劝道:“柔儿,雷焕刚醒,你先回去歇歇,我仔细替他诊治诊治。”娘揉揉眼睛,可语搀着他起来,扶着回房了。
只剩下连远桥。他直直地看着我,冷笑道:“鬼门关上转了一圈回来,感觉如何?”
我认真想了一下:“没印象了。”举起手,看了看,“当真是祸害遗前年?”
“千年是没有。只能能拖一天是一天。”连远桥淡淡地说,“你若死了,你娘也完了。”
“我知道了。我会想办法尽快准备一次出海南下。”我闭上眼睛:“到时候,靠你帮忙了。”
“自然。你娘我会妥善照顾好的。我会让他等你回来。不过,能瞒得了一时,瞒得了一世么?”
“你放心好了。再怎样强烈的感情也经不起时间。能我娘能猜出个大概,估计也是几年之后了。好好安慰他,也就那么回事儿了。”我把手背搭在眼睛上,疲惫地说:“我娘怎么会在这里?到底怎么回事?”
“你娘知道你的事儿了。给了你爹一刀,从家里跑出来。结果一个人不知道怎么往祈元山走,又没有带钱,饿晕在路边。正好撞上柳可语。后来又遇上我。”
“原来是这样。”我点点头,见连远桥还是盯着我看。“你娘上辈子一定是欠了你的。”他微笑道:“并且还欠了不少。”
“已经还得差不多了。”我还他冷笑:“下辈子鄙人做牛做猪也决不和诸位再见面。”
“已经到了如此地步?”连远桥挑挑眉,略略吃惊。
“我怀里的药,你拿走了?那是给我娘的,吃了活到七老八十绝对没问题。研碎了,用黄酒浓浓地煎,两碗熬成半碗,分三次服下。”
“多谢。”
“还有,我爹呢?”我皱皱眉:“他怎么样了?怎么会出现在若兰清的军队里?”
“不太清楚。听说是你那兰陵军里出问题了,那个什么三世僵尸反了,你爹逃出来的。”
“哦。”我重新闭上眼睛,微笑。
“你一点都不担心?”
“担心什么?”
“三世僵尸分明是想要独占你的军队,取代你!”
“连远桥。”
“嗯?”
“你说的是不是有点多了?别让我起疑。”
连远桥顿了顿。半晌:“这里是我师父留给我的沉烟谷。还算避世。你好好养着,还能再撑两个月。”
“有代价的?”
“死的会更难看。”
“我不会让我娘看见的。”
“那最好。”
“我爹够呛找到这里?”
“怎么说?”
“你正好可以带着我娘在这里逍遥了。不错。”
“当年原本就是我和你爹一起爱上的你娘。你爹信誓旦旦地说一定会让你娘幸福,我才……”
“好东西永远都是能者得之。我没什么意见。反正我跟尉迟云扬也只有个父子的名义而已。”我冷冷道:“好好待我娘就好了。不过您也得小心了,尉迟云扬爱他爱到自己的亲生儿子都可以搭进去,还是落得了个‘一刀’两断的下场,您自信能比他做得好到哪里去?”
“你……”
“多谢您让我有时间料理一下后事。我会尽量处理得完美一些。”我说:“我实在是累了,您去忙吧。”
连远桥哼了一声:“那么就说定了。告辞。”
疲乏至极。我睁着眼睛望着挑着花的天青帐子,自嘲地笑了笑。每个人做事都有理由,救你,治你,抚养你,讨好你,效忠你,偏偏那个理由却不是你。
你到底是哪儿来的?
“胡思乱想什么?”可语在床边坐下,“一脸决绝的样子。”
“金雨流星,你练成了?”
“这还要多谢月公子的指点,但是还只能偶尔用之。功力毕竟不够。”他伸出手指,撩开我附在脸上的头发:“安心地养病。连先生医术很好,听他的话把身体养好了。”
柳可言?柳可语?可语,你的目的又是什么呢?
别给我太多的温情,到时候突然降温的话,我也是会受不了的。我轻轻偏脸躲开他的手指,感到他的手在空中一僵。然后,便是轻轻的叹息。
“你先休息吧。我去厨房看看有没有什么吃的。你想吃什么吗?”
我沉默着,摇摇头。
可语没再说话,默默离开。
——三世僵尸到底是反了。我翻了个身,找了个更舒适的姿势。说得对,我是一天到晚算计来,算计去。
我的目的只是想活下来。可我现在发现,我所做的一切,好像都是在为迎接死亡而准备的。手中摩梭着玉佩,菩萨的微笑,隐忍而坚韧。
第41章
我试着运气调息,强自运转了几周天,神藏灵虚一脉疼痛难忍。蓝连盛开,不知连远桥到底用的什么法子逆天而行把我拉了回来。想来不过是用真气把灼光封在心脉之中拖住不发,到时候毒性爆发反噬,怪不得连远桥说我会死得更惨。
灼光是毒,是闻名武林的剧毒。当年很多高手都死于灼光。
因为他们自己心甘情愿。
灼光可以在短时间之内大幅提升内力,不过是提前耗尽人的精力而已。到时候油尽灯枯,各种死亡的惨状都有。又被自己的内力活活撑炸的,有被毒性腐蚀一点一点烂死的,还有全身僵硬死状若枯木的。
不知道我是哪种死法。
站在园中,随手折下一根树枝,随性比划起来。树枝在空中劈挑点抽。天下之大,眼中只有这枝树枝而已。
迫夜不在手中。不知道让凌静又扔到哪里去了。当初手中握着迫夜,剑还未出鞘,手掌之中竟然出现了细微的伤痕。
“你便若这邪剑。戾气太盛,即便在鞘中,怕也会伤及他人。好自为之。”师父看着我笨拙地把迫夜拔出,两只手上浸满了薄薄的血色。迫夜出鞘便要饮血而归,哪怕是使剑之人。这迫夜天下除了我,还真没几个人用得了。
“养了几日气色好了不少,不过还是不要乱动,把伤口挣裂了再长可就难了。”可语笑着上前来,端着一碗汤药。我回身将树枝搭在他颈上。他微微一惊,复又笑道:“想比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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