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青顿了顿,说,“他不会回来了。”
悠长而又微弱的叹息,随风散开。
“你这又是何必呢?”
“我想要他好。”
我想他好,是真的真心实意。
可白青不知,背对着他,一步一步地离开他的夙双,也是想要他好,所以离开。
他没有看到白青的泪,白青也没有看到他转过身的一霎那塌下去的嘴角和泛红的眼角,往日里那双神采奕奕的桃花眼像是凋零了一样毫无光彩,他想他不该这么自私,白青终于能和女人在一起了,他该为他感到幸福,他又怎能忍心让白青同他一起经历那种违背世俗的喜欢呢。夙双一步步地踏着落叶,又一遍一遍地在心里说着,白青,我喜欢你,愿你子孙满堂,四世同堂。
我喜欢他,更喜欢他好。
第30章 念念不忘
以前从未觉得,冬季是如此漫长,想来是经历过夏季的美好,便再也熬不过那寒风萧瑟,自饮自酌的孤苦了。
白青已有一个冬季未见过夙双了,这期间,皇灼和夙文四处游历时,来与他道别过,后来,他们便再无联系了。他们的生活又各自回到原点,他依旧是那个聪慧过人却对任何事都不关心的小公子,夙双可能也变回那个放荡不羁的人了,又或许,他早已经与黄安成亲了。
后来迎春花代替雪梅,春季代替冬季,熬过一季寒风,白青陪同白丞相,一同去拜访感谢了那个与世隔绝的地方。
雪化以后,山泉潺潺,白青在那片片竹林中,见到了传说中的神医——黄荒。
他身着一身白衣,头发束起,面容白净,标准的瓜子脸,一双眼睛像极了狐狸,嘴唇又像是小猫的嘴唇天然上翘,与白青所想的神医差别甚大,早就听闻黄神医貌似潘安,是个美男子,今日一见,果真如传闻一样。
夙双虽说过他师父大约是三十出头,说是十几岁也是有人信的,只是眸子里带着些许沧桑。但是语调却是同夙双差不多,总带着一丝调笑的感觉。
想起夙双,他的心又一下子疼起来,许久不见,不知他好吗?
便也无心与人闲聊,白青随口编了个“想四处看看的”托词,便离开了那个充满药香的地方,独自一人,绕在这个竹林之中。
刚来这时,他就觉得这个地方很熟悉,似乎年少时曾经来过,顺着一条小径,他听见有女孩子在唱歌,婉转动听,是黄安。
她正在帮黄荒晒药,不知道白青今日会来,也便没有去接待。
所以当那抹白衣站在她身后叫住她时,她微微一怔。
后来靠近了,才看清来人。
“白哥哥,你怎么来了?”
她脸上洋溢着笑容,像极了白青院中的迎春花。
“今日同家父一起感谢黄师父的恩情,顺便来看看你们。”
他笑得礼貌,说得也是冠冕堂皇。
“许久未见,白哥哥还是这般好看。”
好看又抓不住人心,他调笑般得摸了摸自己的脸,嘴唇动了动,没有说话。
“白哥哥,你可还记得,你儿时曾经来过这里。”
黄安想起那日夙双提及白青的表情,又将悠远的目光头像了白青,两个人互相喜欢,却总是不自知,罢了,还是我帮帮他们吧。
她看见白青满脸疑惑,黄安又继续说道,“那个时候,是二师兄照顾得你,他说你当时冷着一张脸,浑身都是伤,看起来很是让人心疼。”
那些断了的记忆一下子被连上,恍惚之中,好像是有那么一个人,给他洗澡换衣,喂他吃饭,逗他开心,原来是夙双。
“白哥哥,其实三师兄去医治你的病,也并非为了我,我想,大概是为了年少时对你的念念不忘吧。”
白青一愣,心里百味杂粮,犹豫许久,终于是问出了那句话,
“你同夙双,不是要成亲吗?”
就只是很平常的来自朋友的关心,合乎礼节,没有迂拘,他想。
哪成想黄安一下子笑了出来,“白哥哥你这是说的什么胡话,我同三师兄为何要成亲?”
白青愣了一下,心中竟悄悄升起一丝欢喜。
“怎么,他不是最先医治好我的病的人吗?”
话语里平添了一丝急切,连白青自己也没有发觉。
黄安摆着药,一双手不停歇地来回翻着药,
“那个啊,早就不做数了。”翻了一会,她又说,“况且,我心中之人,并非三师兄。”
最后一句话好似叹息,轻飘飘地没有温度地暴晒在阳光之下,带着一股子求而不得的孤寂,后来白青才知,原来黄安所爱之人,是那个白衣飘飘永远一副少儿郎样子的黄荒,白青知道,从第一眼见黄荒时,他就能看出,黄荒心中另有他人,并且,根深蒂固,坚不可摧,黄安注定,不得而果。
那时白青正倚在夙双的怀里,听他提及此事,想来世上有多少求之不得,又有多少有情人天各一方,他心里满是庆幸,幸好兜兜转转,他俩最终还能在一起。
只是这时的白青并没有听出黄安的苦寂,他一颗心全数拴在那人身上,分不出心来,他不自觉地抓了一下衣角,淡淡地问,“夙双知道吗?”
“他呀,”黄安抓起一颗草药轻轻地嗅了嗅,扬起语调说,“他早就知道了。”
然后她放下草药,转过身的时候,白青已经不见了。
“走的真快啊,”她喃喃道,“也不知道听到我最后的那句了吗?”
“三师兄也不喜欢我啊。”
她最后一句如是说着,可惜白青确实是没有听见。
在听到她不喜欢夙双的时候,他就已经跑去找夙双了,他不知道自己是一种怎样的心情,既担心他,又,有点高兴和期待。
跑回竹屋的时候,他愣在房门前,意识又一下子清醒过来了,他在担心什么,又在期待什么呢?怎样都与他无关啊。
他愣在那一时间不知道该怎么办,恰巧白丞相与黄荒正准备出去散散步,见他在那喘着粗气愣着神,黄荒走过去拍了拍他的肩,
“夙双的房间在左边第二间,不过在不在里面我就不知道了。”
说完他和白丞相就走了,末了,白丞相他转过身添了句,“青儿啊,喘口气再跑啊。”
白青呆呆地站在那,完全搞不懂两人的想法。
另一边两人越走越远,似乎还有几句闲聊透过风飘散在竹林里。
“怎么,你不是不喜欢男子同男子在一起吗?当年我与皇夙一起时,你可是恶心得很。”
“当时无知,也是多亏了你和三皇子殿下,如今我已知晓,喜欢只要是真的就好,我只盼我儿,能有人伴他一生。”
当时从未知晓男子与男子之间竟有这种感情,在战火滔天中,他见着那英勇善战的三皇子殿下,奋不顾身地护着这个人的时候,他便懂得了,所有的真情,既是真的,就该得到祝福。如今他最疼爱的儿子有了这种情,为父,祝福便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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