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岷王大胜归来,王馀派人来传话,叫荀裕三人去用膳。
王馀亲自给荀裕倒酒,荀裕举起酒盅道:“听闻岷王已活捉江蔚平,小姐也平安归来,总算有惊无险。我敬岷王一杯!”
王馀刚拿起酒杯,王文瑛却哭哭啼啼进来,流着泪道:“爹爹为何把江大哥关起来?女儿马上就要嫁给他,爹爹为何如此狠心?”
王馀冷哼一声掷下酒杯,看一眼王文瑛,摇头叹道:“看来那畜生还在骗你!女儿啊,你的江大哥可把我们都骗惨啦,你道他是个好人?却不知他内里是朝廷安插的奸细,你跟他的婚事休要再提,我已经取消了。”
王文瑛瞪大眼,斗大的泪珠儿落下来,抓住王馀的胳膊道,“不,江大哥不可能是奸细,爹你不要冤枉了好人。江大哥对女儿这么好,怎么可能会是奸细?我们还有十三天就成亲了,婚礼怎么可能取消?爹爹一定是在跟女儿说笑是不是?”
“文瑛啊,你听爹的话,趁你们还未完婚,现在看清他的真面目,还为时不晚。你要真嫁给了他,爹是死了也不会瞑目啊!他就是个没心肝的畜生,我王家人哪个待他不好,他却害死了你哥哥还不甘心,又要害爹的命,害整个落雁岛的命!”王馀气得嘴唇直哆嗦。
王文瑛闻言再也站不稳了,好容易扶得墙壁,才哽咽道:“爹说他害死了我哥哥,还要害您的命,可有证据没证据?”
“若没有证据,我怎会在你面前瞎说!你也知那大力丸是他给我吃的,说是大补的药,白天我叫刘显仁来了,他说根本不是补药,而是一吃就停不下来的毒|药,爹爹现在也……也活不了多久了!”
王文瑛两手捂住耳朵,一边倒退一边喃喃道:“不,不会的,江大哥怎么会是凶手?不会的,一定不会是他!”心神受了一记重锤,两眼一翻,竟是晕死了过去。
确定只是受了刺激并无大碍后,王馀才歪歪斜斜站起来,沉着脸走过来,行大礼跪在荀裕脚下道:“二皇子救我一家性命,救落雁岛三万将士免于危难,此等大恩,没齿难忘,请二皇子受王馀一拜。”
“岷王快快请起!我不过是出些绵薄之力罢了,有此结果,实是天意如此,岷王命不该绝。”
王馀踉跄站起来道:“原来我以为我这辈子能终老落雁岛,现在想来可是愚蠢。二皇子受朝廷通缉,论理,你我本可结为同盟,可惜王某命不久矣,膝下又只剩一个性子柔弱的女儿,眼下她是断不能嫁给那畜生的,只是婚期已经订在了十几天后,若取消婚礼,我女儿皮薄,哪里受得了别人说笑?若二皇子肯娶她,我愿以整个落雁岛为嫁妆。”
荀裕抬起头看着他,沉默半晌才道:“我不过是有个皇姓罢了,却连个好的身子也没有,四处飘零,朝不保夕,若论小姐良人,岷王手中知根知底的合适人并不是没有,岷王如何看中我?”
“你是朝廷饮犯,我也是朝廷饮犯,落雁岛交给你,我放心。你天生不足,却能活着走到今日,肯定有不同寻常之处。我知我女儿的心思,她喜欢江蔚平,江蔚平又是个长得好的小白脸,这么多人里,只有你的容貌气质不输他。”王馀顿了顿又道:“我如今唯一放不下的就是她了。你若娶了她,落雁岛便是你的。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即便二皇子便是觉得待在这巴掌小的落雁岛腻烦了,也只由二皇子一声令下,日后是王侯也好,是百姓也好,生也好,死也好,我也管不着了。我只要求一点,以后无论二皇子娶多少妻妾,必须确保我女儿文瑛为大,护她一生平安富贵,除此之外,别无他求。二皇子可愿意?”
荀裕尚未答话,藏身抢先一步道:“不可以!荀公子已经有我家公子了,不可能再娶令爱。”
胡有毅冷笑道:“你家公子是男子,荀兄弟也是男子,荀兄弟跟你家公子之间清清白白,一无媒妁之言,二无父母之命,三非两情相悦,一直以来都是沈钧一个人在苦苦纠缠,荀兄弟如何不能娶别人?”
王馀闻言看一眼藏身,随即不理两人斗嘴,只朝荀裕道:“我女儿你也见过了,是个美人坯子,性格也温柔,配二皇子也不委屈。我给你一天时间考虑,一天后我再决定要不要派船去接二皇子的手下。”
当晚,荀裕等人被安排在一间独立别墅。几人前脚刚进门,后脚就有一群侍卫跟上来持刀守在门口。
胡有毅打开门,皱着眉头道:“你们这是干什么?”
“岷王说刚刚捉得江蔚平回来,怕他有余党潜伏,暗中对二皇子不利,令我等寸步不离守在门口,保护二皇子的安全。等明日岷王见着二皇子,我们便会撤离。岷王还叫我转告二皇子,说吃穿用度自会有人送来,二皇子一定要想明白了再去回答他。”
胡有毅砰地关上门,骂道:“什么狗屁保护!明明就是软禁!就是囚禁!”
荀裕走过来打开门瞥一眼,见个个站立如松,目不斜视,下盘沉稳,心知那是多年严格残酷的战场上练出来的,只盯着他们沉思。
胡有毅道:“不就是娶个女人嘛,荀兄弟哪张嘴说了不答应?那岷王何必这样咄咄逼人?”
藏身道:“蠢货!你以为女人好娶么?要娶也是娶一个喜欢自己,自己也喜欢的,你看那王文瑛,动不动就哭鼻子晕倒,还天天吵着要嫁给江蔚平,以她肉眼凡胎,如何能爱上撑拐杖的荀公子?万一日后嫁了荀公子又与那江蔚平藕断丝连,更如何得了?”
胡有毅讥笑道:“我们都是肉眼凡胎,你和你家公子是地上冒出来的,尽是尖酸刻薄相。”
听着他们的吵闹声,荀裕一晚未眠。
翌日大早,荀裕叫人唤来王馀,亲自在门口迎他。
王馀笑道:“二皇子考虑得怎么样了?”
荀裕道:“岷王抛出这么大一份嫁妆,我又哪里舍得拒绝?”
“二皇子果然是天下俊杰!”王馀一拍手赞道,又道:“二皇子虽然想通了,有些话我还得先说为好,毕竟丑话讲在前头,日后便有个不快,也有个论理处。既然二皇子答应了我的要求,便希望二皇子言出必行。我不喜欢被人欺骗,尤其是在我女儿的终身大事上。我就快要死啦,难得的是我手下一些人对我却是死忠,没有我的号令,他们是死也不会另认他主的。以前的事就不说了,若二皇子以后还动别的心思,或者又是出口反口,说过的话儿不当回事,我便是连赵兄的面也不认的。”
“岷王放心,我既答应了你,自然不会另作他想。”
“二皇子我是不太担心的,我就怕你那圆脸的小跟班搅乱。这样吧,二皇子把他寄放在我这儿几日,待你跟我女儿完婚后,一定完璧归赵。”
荀裕手指一凝,却又笑道:“岷王对我也太没把握了,一个仆人而已,能搅什么事?再者,藏身又是个识进退、懂分寸之人,结亲之事乃你情我愿,哪里有他什么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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