雕花窗被推开,两名少女一前一后翻进了屋子,两人衣裙钗环款式相同、容貌也有几分相似,正是欢喜宗的那对姐妹戚萝与戚芷。
女人身上的柔弱之气尽去,她将手中的珠钗随手往妆奁中一扔,又变成了高高在上的拨月宗主,戚萝与戚芷温顺地伏在拨月宗主的两边膝头两边。
戚萝笑道:“我还以为那独孤斐能有多厉害,在师父面前还不是像条狗一样。”
戚芷说:“我们要是学到师父一半的手段再有师父一半的美貌,也能让那小子像条狗吧。”
拨月宗主爱怜地抚了抚两个徒弟的头发,说:“解气了?”
戚萝哼了声,从袖中露出右手,那只手十指纤纤指若青葱,却少了一根小指,她道:“不够,那混账砍掉我一根手指、划破了阿芷的脸,师父一定要让他求生不能求死不得!”
拨月宗主一脸疼惜,说:“让你们多练功只当是耳旁风,踢了铁板就知道找我哭了,对了,接天阁和旦暮崖联姻是怎么回事,旦暮崖哪儿来的少主人?”
戚芷幸灾乐祸地说:“旦暮崖的少主人就是那个陶仲商,师父你之前都在麓川所以不清楚,我要是梁小茵我也逃婚,现在江湖上谁没听说,大名鼎鼎的陶仲商竟然是个断袖!真是恶心。”
第48章
成都玉女津,张静定对元震亨,白谱第十三名对黑谱第十六名,两位顶尖高手要对决的消息一经传开,无数江湖人闻风而至。从数日前,玉女津附近的街道上到处都游荡着提到佩剑的人。
张静定与成都的腿术大家魏朗是好友,他和陈希风这几日都住在魏府,陶仲商想看张静定与元震亨的比武,这段时间都会留在成都。张静定考虑过邀请陶仲商一同住进魏府,但魏家与旦暮崖过节颇深,陶仲商还顶着旦暮崖少主的头衔,此事只能作罢,陶仲商在魏府附近找了间客栈住下。
到了九月二十三日,张静定一大早就独自出了门,陈希风想约陶仲商一起去看比武,又怕去晚了截不住人,干脆也起了个大早连早饭都不吃,拖着魏钰和多吉两个小跟屁虫去客栈找陶仲商。
天还蒙蒙亮,客栈的第一笼馒头出笼,水汽与白烟在空中升腾消散。陶仲商出了房门到客栈大堂,就看见陈希风、魏钰、多吉三人坐在大堂里每人捧着一个大白馒头啃地起劲。
陈希风一看见陶仲商就冲他热情招手:“陶兄,这儿这儿,来吃馒头!”
陶仲商现在没再刻意避开陈希风,提刀过去坐下。
魏钰之前听陈希风解释了陶仲商和旦暮崖的关系,但对陶仲商的少主身份仍然心存芥蒂,立刻鼓起腮帮子不情愿地嘟囔:“馒头是我掏钱买的,不想给他吃。”
多吉对武功高强的人都有点崇拜,陶仲商在他心中只排在张道长之后,他立刻把自己那份馒头恭恭敬敬地推到陶仲商面前,说:“大,大侠,我的给你。”
魏钰勃然大怒,小手一拍桌子,大声说:“你做了我爹的徒弟,就是我们魏家的人,给他吃馒头就是叛徒!”
多吉一呆,魏钰现在也能算他半个衣食父母,他犹豫了一阵,委委屈屈地把馒头又拉回自己面前。
陶仲商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这两个小鬼,转脸问陈希风:“你带着他们俩干嘛?”
陈希风心道我没带啊,是他们俩自己跟来的,但他吃了魏钰的馒头吃人嘴短,便把自己的馒头分了俩给陶仲商,转开话题说:“陶兄,给你吃我的馒头,反正我不算他们魏家的人,给你吃也不能说我是叛徒。”
陶仲商用看白痴的眼神看着眼前的三个人,无话可说地拿起陈希风给的馒头咬了一口。
啃完馒头,四人赶赴玉女津,玉女津是一座渡口,锦江两岸四季常有花开,从浣花溪上船坐到到玉女津,可以饱览锦江两岸繁花艳色,玉女津畔还有一座六层高楼,在春日时常有游人登上高楼遥望花开如云的风光。
张静定与元震亨就相约在这六层高楼之顶决战,玉女津周围已是人头攒动,锦江聚集了数艘来历不明的船只,高楼下甚至支起了不少茶摊。当地官府早就得到了消息,但管不了这些无法无天、有如浮萍的江湖人,而且这些人也没有违反大明律,要抓他们一没本事二没理由,官府只能增派人手在城中巡逻,尤其在玉女津附近安排了不少官兵,以免人多生乱。
陈希风他们来得算早,在六层高楼周围还是找不到好位置观战,万幸在旁侧一座茶楼的三层找到一桌靠窗位置坐下,能望见高楼上的情况。只是隔得有点远,这么瞧过去高楼上的人只有手指大小,他们这一桌只有陶仲商的目力能看清楚战况。
魏钰年纪虽小,但人机灵,见此情形对陶仲商的态度立刻好转,财大气粗地叫小二上好茶好点心,客客气气地请陶仲商享用,巴望着张静定和元震亨打起来陶仲商能从旁解说。
陶仲商懒得理他,还是陈希风说:“陶兄,这里隔得太远我瞧不清楚,一会儿你能不能和我说说战况,我写《游刃客传》的续作用得到。”陶仲商才“嗯”了声。
张静定盘腿坐在高楼之顶,他已经在这儿闭目打坐了半个时辰,道袍被晨露沾湿。云中忽然漏出一线日光从张静定身后投下,瓦檐被镀上一层金光,高楼下忽然传来一阵喧哗之声,有人高声嚷道:“元震亨来了!”张静定猛地睁开眼。
拥挤的人群自动分出了一条路,一人倒骑着一匹青驴来到高楼之下,这人大约三十七八岁,眉眼又细又弯、天生一副笑模样、背上负者一杆长枪,他和气地对周围人一拱手。围观的武林人士中有不少从未见过这位黑谱第十六位,但都听过他凶恶的名声,此时见到却是如此慈眉善目又和气的男人,忍不住相顾惊疑。元震亨从驴背上一跃而起、只中途在一层飞檐上轻点借力,如腾云一般飞上了高楼之巅。
这手轻功一露,怀疑的私语顿时少了大半。
陈希风在茶楼中遥遥望见一个人飞上高楼,知道是元震亨到了,虽然他对张道长的武功十分信任,但此时还是忍不住为张静定捏了一把冷汗。
魏钰与多吉也瞧见了元震亨,多吉问魏钰:“这个人是谁?和道长比,道长厉害?”魏家是武林世家,受家风熏陶,魏钰对江湖中的一流高手能如数家珍:“那人叫元震亨,出身岭南元氏,家传绝技是子母枪,被排进黑谱是因为这人作风阴毒、行事凶恶,二十一岁就因为看上了堂弟的未婚妻,杀了堂弟一家老小,杀人之后还好把人的皮剥下,这种家伙肯定比不过我的张伯伯。”
陈希风听到剥皮感觉有点被恶心,魏钰对比武结果的评断只能心三分,陈希风转脸问陶仲商:“陶兄,你觉得谁会赢?”
陶仲商看着楼顶沐浴在日光中的两个人,摇了摇头道:“不好说,我三年前与元震亨交过手,那时候输给了他。”
陈希风微微一愣,他从认识陶仲商到现在,还从来没亲眼见他输过,以致于心中总觉得陶仲商是不会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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