的确,可是,──
我,高渐离,最讨厌做交易,所以,无论是什麽样的交易,我都不会答应,如此而已。
说罢,高渐离起身向外走去。
果然,没有人拦他。
如果,你改变主意,可以随时到这里来,只要在客厅的第二个花盆下留下字条就可以。
高渐离不答,离开了。
高渐离,看来是我低估你了,没关系,迟早我会让你找上我的。神秘人喃喃自语。
九
高渐离望著高高的宫墙,看样子别说进去了,就是稍微离近一点都做不到,刚刚自己放弃了这个大好的机会是不是有一点傻呢,他开著自己的玩笑,放松放松神经。
大街之上人来人往,较之蓟城更为繁华。还是换一家离王宫近的客栈,观察几天,再想办法,──也不知道大哥屠狗者是否来了,如果他来的话,以他的武功也许可以办得到。
找了一家合适的客栈,高渐离在靠窗的位置跪坐下来。大家对於前几天大王被刺的事情都没有谈论,想必是下了严令。
高渐离,阴郁的望向窗外,一筹莫展。
高渐离,你果然来了,
高渐离立即警觉起来,究竟还有谁知道自己的事情?
高渐离寻声望去,尽量保持著镇定。
对方是一个陌生的中年男子,样貌普通。
近了,
更近,
突然,对方在自己之前的桌前停了下来,
高渐离高觉得奇怪,只见那人和那一桌的人开始谈笑起来。
他哑然失笑,
摇了摇头,笑骂自己愚蠢。
看来自己是神经过於紧绷了,人家是在招呼一个和自己同姓名的人而已。
没过多久,又一次,──
高渐离,──
这下可好,自己连同那个同姓名的人一起回头,又一个同名同性的。
然後,
高渐离──,一群人包括自己回头,确认,
高渐离──,一大群人包括自己回头,确认,
天啊,高渐离心里哀叫一声,这个客店里究竟住了多少个叫高渐离的人啊。
简直就是高渐离盛会。
高的,矮的,胖的,瘦的,什麽样的高渐离都有,各色俱全。
高渐离无奈,叫店家安排住宿。
客人您贵姓?店主先询问登记,
高,──
高渐离?店主打断高渐离的回答,怎麽又一个,不过顶数这个好看。
你怎麽认为我是高渐离?高渐离笑吟吟的询问。
这不,店里的人几乎全叫这名儿,不就是想进宫嘛。
进宫?高渐离挑了挑细长的眉毛,
是啊,您不也是嘛,大王要为华阳公主选召乐师,当今世上出了名的乐师,啊不,是最有名的,不就是叫高渐离嘛,所以,大家都叫上高渐离了,好进宫啊,──这位高渐离,您住二楼成吗?
高渐离心中暗笑,住一客店的高渐离也属实不方便,叫一个应十个,怪不得店主一肚子怨气。
高渐离摆摆手,我不叫高渐离,我,我叫高,高若离。
来到客房,高渐离跪在几案前,放下筑,
居然会有这种天赐良机,难道,是那个神秘的人物暗中安排?不太可能,他怎麽能预料或是劝说公主聘请乐师?还指使公主打败宫廷里所有的乐师,然後在选召?那麽这又算是怎麽一回事?算了,不想那麽多,明天,去看看,随机应变。
第二天清早,一大群高渐离浩浩荡荡向王宫进发,街道上,人们指指点点议论纷纷,虽然形势紧张复杂,可高渐离自己实在觉著好笑,但他自己却不知道,他这个迷死人的微笑和超凡脱俗的气质,已经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
鹤立鸡群,就是这种感觉。
其实,进宫也还是相当烦琐的,他们这一批通过了重重的筛选和考核,最终,有资格进去的连同自己也不过三人,陆续又有几批高渐离报到,然後是再次的筛选,好不容易筛选完毕,进宫却还要再等待。
几日後,
终於,四个高渐离和一个高若离在进行了严格的盘问和检查後,依次被允许进入了王宫。自己,是幸运的第一个。
王宫果然如市井传闻,建筑结构布局十分庞大,高渐离细细观察,守卫严格,跟本没有可乘之机。别说自己武艺不高,就是如同荆轲或是屠狗者一般,也是不大可能的。想到荆轲高渐离心中又是一痛。
曲折复杂的道路,即使用心记忆也跟本无法记得。
终於,来到了华阳公主的居住地,原来的太後宫。
十
高渐离走进了庭院,高高的秋千架,树种很普通,可是因种植得错落有致,显得分外秀雅,空气中有那麽一股幽雅清净的味道,在这华丽奢侈的王宫之中可算个异数。
进入了厅堂,高渐离,用早被教导过的王家礼仪,低头,跪拜。
恩?──这回不是叫高渐离了?声音好特别,让人听起来心头沁凉舒爽,拉长的尾音是骄傲,和高贵,高若离,就是像高渐离了?
抬头。
高渐离依言而做。
两个人互相审视,
率直,
专注,
然後评判。
惊叹,同时。
世间竟有如此人物!
人、间、绝、色只有这四个字了。
世间少有吧,这种男子。
你,擅长击筑?华阳公主先掉回了视线。
是的。高渐离从容回答,不卑,不亢。
公主,桃子对华阳低语,他是第一个见了您以後还能说完整话的人呢。
华阳微微点头,
那麽就让我看看你有多少能耐。
高渐离跪在地上,前边早已有侍从摆好乐器。
乐声,悠扬而起。
荡漾开来的音乐,如同清风吹拂,心,微微骚动。
渐渐的,乐音开始激越,汹涌澎湃,激荡不已,感觉快要无法承受的时候,突然又再度的转淡,
淡淡的喜悦,
淡淡的悲伤,
那忧伤似有若无,却又深入骨髓和,每一根神经!想忘忘不掉,想丢丢不下,想痛哭又不能痛哭。
千山独行,
万水飘零。
一身一刀,
何处归程。
故国难归,
壮士无路,
落拓异乡,
何时底胡?
华阳随著音乐吟唱,不高不低的声音,游走於乐声之间,摇曳的尾音被无情的击碎在筑声里,零落的飘飘荡荡,终於渐渐消散。
一曲终了。
寂静,
良久,──
品味著这空旷与宁静。
桃子几乎已经痴了,不知为何,泪流满面。
为荆轲而奏?华阳问高渐离,声音竟也变得有点虚弱。
高渐离不语,轻轻点头。
无需隐瞒,从华阳的歌声中他明白,她知道,而且是全部。
你,才是真正的高渐离。
你早就猜到了,不是吗?
不错。
公主又有什麽目的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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