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此同时的永和亲王府,约二十位身着便服的家臣跪倒在厅堂上,一个个都面露愧色,请求他们的主子息怒。
可是,永和亲王能不生气吗?派出去这么多人,花了重金,四处寻找皇兄的下落,可没把人找到不说,连个靠谱的回信都没!
更甚至有探子音讯全无,简直是一去不回头,太不像话了!
话到深处,炎稍用力便捏碎了手里的紫砂茶盏,碎片四溅,家臣却连头都不敢抬起,也没有闪躲,只求亲王可以消消气,别气坏了身子。
不过,他们也知道,亲王除了生他们的气外,还有宫中那位御医,吕承恩。
“全给本王退下!”炎握紧着拳头,家臣起身,却依然弯着腰,如潮水般涌退出去。
“王爷息怒。”萨哈上前,劝慰道,“皇上是天之骄子,即使他在宫外,也会安然无恙的。”
“只要一天没见到皇兄,我的心就没办法安乐。”炎的脸色相当难看,自从宫里传出爱卿抱病后,他是每日都要入宫,请求觐见。
头两回,都是景霆瑞出来阻挠,说皇上已经服药睡着,炎也不想打扰到爱卿休息,只有打道回府。
可到了第三回,上前拦住他的竟然是吕承恩,小小的一个御前大夫,竟敢挡他的驾!
炎本想靠武力硬闯,但是吕承恩竟然拿出一封皇上的手谕,上面写着,“朕龙体欠安,想要静养,任何人不得叨扰。”还特别注明,“违令者,斩!”
手谕上盖有四方“天子信宝”,以示此手谕告诫所有臣僚。
因此不但炎不能随意闯入,就连贾鹏也被阻拦在外。唯一能够出入长春宫的,只有御医吕承恩。
炎想到找景霆瑞去问个清楚,却被将军府的人告知,将军已经连夜离开皇城,听闻是接受了皇上的旨意,出宫去寻找治病的良药。
这下,炎完全地懵了,到底是什么病,要景霆瑞带兵去找药方?炎担心得三天三夜都没有休息,人都消瘦了一大圈。
他甚至跪在长春宫的宫门外,只为求得爱卿一见。
那日,还下了极大的雨,吕承恩出来劝了几次,见劝不走也只有作罢。
最后,是永馨公证哭着跑出来,委屈地直嚷嚷道,“皇帝哥哥不爱我们了,他不要我们了!”
炎抱起小皇妹,好声地劝慰,向她解释皇兄的病会传染,才会出此下策,永馨公主这才不哭了,但也还是一脸的担心。
把公主送回去后,炎也回到亲王府,经由皇妹这一哭一闹后,不知为何,他总觉得事有蹊跷。
因为爱卿就算不见他,也总会叫人出来,安慰一下公主的。
可是,永馨哭得这么大声,都没有一个宫女出来,而吕承恩的气色看起来很好,皇上真要病重,他怎么可能好好吃睡的?皇上要有个万一,他的脑袋随时得搬家。
炎还记得,爹爹不舒服时,那些太医,包括北斗在内,全都是满脸的乌云密布啊。
由此可见,皇上的病并不严重,不,不对。
炎仔细揣摩了一番,得出一个连他自己都惊到的结论——皇兄不在宫里!这所有的一切都是幌子!
这么一想,所有的疑点就都解释得通,景霆瑞并不是出去找药的,而是去找皇兄!
至于皇兄为何不打一声招呼,就跑出去,炎马上就想到了贾鹏曾经说过,要为皇上操办婚事,以皇兄的个性,恐怕不会娶一个连见都没见过的女子。
事实上,炎也很反对此事,皇兄登基不久,理政第一,至于娶妻不急于一时嘛。
不过,皇兄还真是大胆,竟然想出生病的主意,这不是要吓坏身边的人吗?
“等等!”炎又感觉到哪里不对头,皇兄即便是要偷溜出宫,以暂避婚事,肯定不会以生病为由,让大家担心的。
指不定他有留下书信,清楚说明他是出宫去了,还叫大家不要担心他呢。
可是那封手谕又是怎么回事呢?怎么看都是皇兄的亲笔……!
“对了!景霆瑞!!”炎如五雷轰顶般地明白过来,景霆瑞还是太子侍卫时,就经常帮爱卿罚抄,笔迹早就练得一模一样,真是该死的家伙!竟然敢冒充手谕!
炎气得跳起,想立刻去通知贾鹏,将那个不知天高地厚的家伙抓回来,要严刑拷问,他一定知道皇上的下落!
但就在炎想要叫人来时,又想到了一件事,景霆瑞那么狡猾,肯定不会平白无故做这种傻事,万一东窗事发,他的下场可要比凌迟处死还要惨!
能让他冒这个险的,只因为这么做更利于皇上,如果贾鹏知道皇上不是抱病,而是出了宫,一定会想尽办法,找皇上回来继续成婚。
但皇上卧病在床就无计可施了,这婚事一拖再拖的,很有可能会黄掉。
况且,皇上偷偷出宫也不是什么光彩之事,一旦公布天下,还会给爱卿招惹杀身之祸,毕竟敌国的细作,在国内有不少呢,又各个都身怀绝技。
爱卿,可能小德子也在,就他们两个人绝不是刺客的对手,所以,景霆瑞才假传谕旨,实则为了保护皇上。
虽然炎很不喜欢景霆瑞,但他并不怀疑景霆瑞会对爱卿不忠,至少目前不会。
思绪在短短的时间内是千回百转,炎又颓然地坐回圈椅内,唉声叹气,很显然,就算他明白了这是怎么一回事,却依然爱莫能助。
又过了一个月,炎见皇兄的“病情”仍旧没有好转,便怎么也坐不住了,派人出去寻找皇兄,当然都是密令,找的也是功夫极好的一拨人,还卖了十来件他心头好的兵器,只为有足够的赏金和盘缠。
可结果还是令人失望!
“人海茫茫,皇兄,您到底在哪?”炎握紧了圈椅的把手,萨哈也不知该说些什么话好。
“还是本王去吧。”炎突然说道。
“您说什么?”
“他们一个个都不顶用!本王自己去找,总能有个蛛丝马迹的……”炎正说着,一位家仆就慌慌张张,仿佛丢了魂似的跑进来。
“王、王爷!大、大事!”
“你是王府家丁!失魂落魄的,成何体统?!本王不是说过,事情越大,就越要冷静清楚地禀报!”炎越发地不悦了,冷厉地喝斥道。
“是、是!”家仆用袖子抹去额上的汗,然后竟然露出一个笑容,“禀报王爷,奴才刚收到的消息,是因为太过意外,才一时惊慌,王爷,皇上他醒了,病全都好了!”
“你说什么?!”才说过遇着大事要冷静的炎,却惊愕地站起了身,大步走到家仆的面前,抓住他的肩头,“你再说一遍!”
“皇、皇上的病好了,长春宫才放出来的消息,千真万确!”家仆被抓得极痛,却只能忍住,他也替主子高兴。
这几个月来,主子就没睡过一个囫囵觉,也没吃过一口安心饭。
“来人!快备车轿,本王要入宫!”炎放开家仆,脸上是喜不自禁的神色,真是守得云开见月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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