仿佛是巧合一般,刚刚在她怀中被护得死死的包裹由于这一跪便轻而易举地滚了出来,缕金线绣暗花的包裹微微松散着,微微露出明黄色的一角。
一旁的管家像是怕被发现什么一般,忙将包裹捡起护在身后,一边不停地给跪下的侍女使着眼色,一边向皇帝求饶,“婷儿是新来的不懂规矩,偷了东西,还请皇上饶命,奴才一定好好治她的罪。”
这般明显的举动倒是让皇帝心生疑窦起来。
白修临看着两人的举动一头雾水,倒是不知这两人在干什么。只是宾客众多,如此闹着脸上也不好看,便也顺着说道,“父皇便不要计较这些奴才了。”
见皇帝脸上怀疑神色明显,便有前来祝贺的大臣说道,“既然是新来的,如何能碰到用金线绣的暗花包裹。”
皇帝神色黯了黯,便向管家说道,“将包裹拿来我看看。”
侍女依旧跪在地上讨饶,一边哭喊着,“奴婢不是贼!皇上饶命啊!包裹是殿下叫奴婢扔出去的烧掉的!奴婢不是贼!”
被突然提及的白修临心中不安感更甚,惊道,“我何时叫你扔过什么东西?”
管家便顺势急急说道,“婷儿失心疯说胡话了。快将婷儿拉走,免得污了皇上的耳朵!”一边将身后的包裹护得更紧。
这样遮遮掩掩的姿态反而更容易让人起疑,皇帝声音一沉,“将包裹拿来!”
管家依旧将包裹护在身后,反而将求救的眼神望向白修临。
即使是一个小小的眼神传递,在众目睽睽之下也都显露无遗。
白修临不知道他这时候望向自己干什么,却觉得心下不妙,仿佛有什么阴谋织成的网将他层层困住。便只能干笑两声说道,“父皇叫你拿,你便给父皇就是。”
皇帝却一拍轿撵的扶手,“难不成还敢抗旨不成!”
说罢几个侍卫上前,抢夺管家手中的包裹。
管家却是不给,一边与侍卫拉扯着包裹,一边叫喊着七殿下。
这几声叫喊将所有人的目光都聚集在白修临身上。
白修临如芒在背,不知道会发生什么,额间却有涔涔冷汗。
只听得呲啦一声,拉扯之间包裹被撕开一个大口,明黄色的衣物应声落在地上。
再场众人皆是哗然,倒吸一口凉气。
那明黄衣物上,分明绣着金龙腾飞的图案!是龙袍啊!
众人纷纷跪下,大气都不敢出一声。白修临被那明黄色晃着眼睛,脑子一懵,反应过来自己遭了算计。
“父皇明鉴!儿臣不敢犯这样的死罪!”
皇帝的脸上写满了怒气,“人证物证巨在,你还敢说你没有?”
“请父皇明鉴啊!”白修临到底没经历过风浪,一时间不知如何应对,便转向头狠狠看着那侍女,“必是你这贱婢存心诬陷于我!”
侍女却一口咬定东西是白修临让她送出去处理掉的,“管家只让奴婢将包裹带出府烧掉,奴婢哪里知道包裹里是龙袍啊!否则给奴婢一百个胆子奴婢也不敢啊!”
又转头看向管家,拉着他的衣角,“管家!管家也是知道的!”
刚刚还与侍卫死死抵抗的管家,仿佛是因为事情败露而面如土色,一时间竟吓得怔住了。
被侍婢这样一拉才回过神来,噗通一声便跪下,“皇上饶命啊!都是七殿下的吩咐!做奴才的不敢不从啊!”
“好啊!好啊!”皇帝气极,额角有青筋暴起,“朕不过伤了两个月,你们便急欲取而代之了!”
白修临将头都磕破了,“儿臣不敢!必是有人从中诬陷啊!”
“没有?”皇帝连连冷笑,“你不敢?你比这更大的死罪的犯下了你还说你不敢?”
白修临身子一僵,脸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声音喑哑地说道,“请父皇明示。”
“我受的伤,你心中有数!”皇帝满脸怒容,“你向来行事骄纵,喜好奢侈,朕已对你宽容至极。因为朕念着,你是被郑家和贵妃宠坏了。虽然纨绔了些,本性却是不坏。所以即使朕受伤,也只是疑你被人利用。”
皇帝深吸一口气,却抑制不住胸中的怒气,猛地一拍扶手,“却不想你做出这等僭越犯上、大逆不道的事来!”
一番话将白修临的眼泪都吓了出来,一时间六神无主,嘴里胡乱地喊道,“父皇饶命!儿臣再也不敢了!父皇饶命!”
皇帝缓缓闭上眼睛,声音如同破烂的风箱喑哑难听,“七皇子白修临,骄纵纨绔,屡教不改,以下犯上,僭越谋逆,着废为庶民,囚于赫王府,至死不得出。”
第52章 娶亲
如同一场萧瑟的秋风拂去最后一片落叶,郑家最后的机会也在白修临被废后也终于烟消云散。
皇帝因着白修临的事大受打击,病情愈演愈烈,在宫中一病不起。众妃前来侍疾,皇后便提起太子已年过二十该娶妻生子,也好有喜事冲冲。
而问及白修泽中意哪家的女子时,白修泽只是低头沉默,不知为何脑海中想起白修隐那张乖巧的脸。
皇后见他沉默,以为是不敢直说,便提到,“娶妻娶贤,若是有一个能让修泽安心的女儿家,家世门楣都不算太重要。修泽你只管说便是。”
白修泽只是抿唇,“儿臣不曾有中意的女子,还请父皇母后做主吧。”
见他这样说,皇后仿佛是松了口气般,一边细心地为皇帝掖掖被角,一边温柔对皇帝说道,“臣妾倒是有一个中意的女子。精通琴棋书画,也略懂诗词礼乐,是个极妙的人儿。”
皇帝微微坐直了些,“是哪家的女儿?”
“蔡国公家的嫡女,沈溶月。”皇后端起手边的参汤,耐心地为皇帝送服。
皇帝抿下参汤,淡淡地说道,“梨花院落溶溶月,柳絮池塘淡淡风。是个好名字。”
说罢像是想起什么,“蔡国公?仿佛是你的远方表哥?”
“是呢。”皇后脸上笑容不减,“说起来,修泽还得叫溶月一声表妹呢,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皇帝点点头,“那边择个吉日去办吧。修泽你可满意?”
白修临仿佛在神游一般,半天未被叫过神来。
“修泽!修泽!”
白修泽脸上懵懂,好像没有听到帝后二人说的话一般,“啊?啊。”
皇后朝他使了个眼色,“还不快向你父皇谢恩!”
随后皇后又嗔怪地看他一眼,“你这孩子,都快成亲了还冒冒失失的。”
日子择在九月十三,太子娶妃的消息很快传遍了各宫,白修隐却再没有出现在东宫。
白修泽总觉得浑浑噩噩,东宫门口总是没有那个熟悉的身影,他反而想他更多了一般。可他总是要娶妻的不是吗。
只是寻常散步,却不知怎么走到了长杨宫门口,宫墙内有熟悉的牙牙学语的孩提声音,他才突然想起,白修隐已经不住这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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