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筵冷清_夕大大【完结+番外】(3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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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上回风筵问他读书之事,已经惹得他满心不悦,秋闱乃是他的事情,名落孙山也是他的事,跟你风筵有什么关系?!

  晚上红薯稀饭加咸菜,苏冷清坐下端起饭碗,日子过得虽然贫苦,但比起之前在风家好多了,就算当年跟着宁知远仍是心中恨苦,以至于忽视身边的很多人事物!

  此番回到江南,沉淀心情之后,将宁知远慢慢忆来,方觉此人一身正气为官清廉,恪尽职守死于任上,足矣为文臣武官之表率!

  风筵已经坐下端碗,就嘴呼呼啦啦吃着,看到苏冷清皱了眉头,方才斯文一些,却又拿手背抹嘴,妥妥一个油痞军爷。

  等喝光三大碗风筵打了个饱嗝,眼睛瞅着苏冷清剩下的小半碗,嘀咕道:“你个头又高了一些,怎就饭量不见涨?”

  苏冷清心里憋着气,谁成天似你那般能吃,喂头猪也抵不过你呀!

  风筵道:“晚上你把门栓好,我替人看瓜棚子,明天晌午才回得来!”

  苏冷清起初发楞,眼睛珠子一转,顿时拉下脸来,不悦道:“去哪家看棚子?”

  当他苏冷清是傻子呢?!分明是为看棚子,辞了那客栈的活。

  风筵是个安分的人,说句不好听的话,填饱肚皮就成了,也没啥雄心大志。更何况看棚子又不是好活,一个人守着黑漆瓜田,万一被那偷瓜贼打伤了,还指望主家能赔多少汤药费?!你风筵虽会些拳脚,但双拳难敌四手,遇上一伙人偷瓜,你又要怎么办?!

  归根到底一句话,你风筵丢瓜捡豆,又是为了那般?!你要说是为自己图谋,我苏冷清绝无二话,但别每次都是为了我,我苏冷清受不起这份情!

  风筵一看他这幅表情,再想起大掌柜的话,越发的不敢吱声了。

  苏冷清心底透凉,拿眼睛斜觑他,冷汀汀道:“开宗书院?”

  风筵只能暗暗叫苦,为啥他身边的都是人精,阿辰、苏冷清、大掌柜,一个个都能把他风筵的心肝脾肺看穿,想玩点小花样都不成!

  苏冷清沉脸端坐桌边,黑沉沉的眼珠子,眸光闪烁心思莫名。

  风筵看出他是真发怒了,杵在一旁大气都不敢出,半晌才见他勾起冷笑,阴阳怪调道:“行啊,我还没去那书院,你倒是先进门了!”

  风筵见他开口了,顿时松了口气,笑道:“那哪叫进门呀,瓜地在山脚下,离那书院半里路呢!我都没见着管事,矮个子……”

  苏冷清没吭声,眸光微微闪烁,手指头敲打案台,脸上挂着奇怪笑容,似是作壁上观的仙人,看着芸芸众生自苦,那气势顿把风筵慑住了,讲话声音也越来越小。

  等风筵不啃声了,苏冷清才慢条斯理道:“也好,你种你的瓜,我读我的书,咱是八仙过海各显神通!”

  风筵没听出讥诮,憨厚笑道:“我算哪门子神通,有几分力气就成了,但你去读书不一样,那才是鱼跃龙门……”

  风筵本想用手比划个鱼跳样,看到苏冷清脸上讥笑之色,便又嗫嚅着缩回手,好似那等着挨训的孩童,不时拿眼偷偷瞅着对方。

  苏冷清道:“鱼跃龙门那还得等等,先劳烦你跟东家说一声,今年租子能否逐月给他。”

  风筵大大咧咧道:“这个不用你操烦,有我呢!”

  苏冷清挑眉道:“为何?!”

  风筵被他问得一愣,苏冷清声音虽然平静,但却有一种亟待喷薄的积怒,只是到目前为止尚不知积怒何来。

  苏冷清等不到他的回答,也无心要他的回答,不容置喙道:“以后开销一人一半,就算日后进了书院,也不用替我退了这屋,年末总有闭院之时,到那时也好落个脚儿!”

  风筵一脸愕然,似还没听明白。

  苏冷清淡淡道:“有道是亲兄弟明算账,咱也一分一毫算个清楚,我苏冷清不爱讨便宜,不管是朋友还是兄弟!”

  “屋里东西都是你添置的,外边那些鸡也是你买的,改日我把钱都算给你,就按当铺的三分利吧!”

  风筵愕然看着他,耳朵里听到的是他在谈租子,眼睛里看到的是他一脸决绝,连从小一块儿长大的情分都罔顾了!

  夜风瑟瑟,风筵走在静悄街上,那梆子就敲在耳边上,却又似从天外传来。等到了瓜田里,忽起一阵风沙,风筵刚想揉眼睛,泪珠就滚了下来。

  伤心归伤心,瓜田还得看,风筵就坐在棚外,仰头看那星空,影子拉长在身后,那寂寞也就一点点透出来。

  第二日晌午回来,苏冷清已经出门了,直到那傍晚时分,才夹着布包回来。

  ☆、第廿八章

  风筵也是过了好久才知道,附近有个严尚柯大员外,苏冷清也不知从哪探听到,严员外家想要请个抄书郎,便毛遂自荐上了门,一手漂亮的蝇头小楷,当即就被员外留下了。

  如此一来,俩人好似日头和月头,一个早上出门晚上归来,一个晚上出门早上归来。风筵白天得空了,做了晚饭留在锅里,苏冷清早上起来,做了早饭留在锅里,俩人一天也讲不到几句话,就这样日子渐渐过去,一眨眼就到了岁末。

  瓜棚早就不用看了,书院正好缺个勤杂,也是值夜的那一班,敲锣巡夜烧水守门,管事觉得他人老实,手脚干净又勤快,也就把他叫了进来。

  终于进了那抹红墙,亭台楼阁好不宽敞,只是书院已经停课,学子老师纷纷回家,白天只余几个帮工,到了夜晚人更稀少,连锣都可以不用敲了。

  带他进去的管事跟他说,这里可是了不起的地方,等书院开门你就看到,咱这儿可谓群英荟萃,那些书生举子鸿儒讲学,个个都是凤毛麟角人中翘楚,山长鹤贤老更是当今文坛执牛耳者。

  听风筵提到了生员,管事捏着山羊胡子说,每年州府举荐人才,要经考试筛选一批,再经山长亲自考问,方才录取三十来人。那旁听的十来名额,一早就被人定下了,大多都是有来头的,但也要通过山长考问,不管你多大的来头,咱这间书院不收庸才!

  风筵听了心仰不已,但又犯愁不已,这才是苏冷清该待的地方,可怎样才能让他进来呢?!

  这天晚上风筵去上工,沿着人烟稀少的河滩,一路走着一路犯愁。

  远远瞅见一条人影,就在那河滩上站着,孤零零显得突兀。虽说姑苏民风淳朴,但夜晚这种地方,难免会有土匪盗贼。

  风筵不想节外生枝,就从田埂上绕过去,跟着无意回头一看,人影竟往河上走去,踩得冰面吱嘎作响,在寂静夜晚分外刺耳。

  姑苏这种江南气候,冬季冰层一指来宽,哪能承受一人之重?风筵喊了一声危险,拔腿就往河边跑去,就见那人身子一歪,眨眼就在河边消失。

  说时迟那时快,风筵已经跑到河边,冲着那冰窟窿飞扑过去,身子撞开大片冰面,一把捞到丝丝缕缕之物。

  风筵揪着那团发丝浮出水面,托起那人的头奋力游回岸边。

  那人已经昏迷不醒,风筵也只能下重手,将那肋骨按断一根,脏水吐得差不多了,才又接上这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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