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筵冷清_夕大大【完结+番外】(4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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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此后,风筵敲开了门,将水默默放下,又默默离开了。

  偶尔,苏冷清会叫住他,只为给租子,便再无多话。

  中秋倒是放假几日,但苏冷清没有回去,而是陪同钟夫子西湖赏月,那篇即兴而作的月赋,成为文人争相传颂的名篇佳作,苏冷清的名号在姑苏渐渐响亮起来。

  好的老师加上自己的才学,苏冷清渐在文坛崭露头角。钟璞熠的得意门生,自然是前途无量。倘若没什么意外,苏冷清的锦绣前程,在这一刻已成定局。

  眨眼岁末,书院停课准备闭馆,学子们收拾包袱准备回家,雇船的雇船、坐车的坐车,每天都有人离开有人送行。

  风筵早在三天前就忍不住问苏冷清何时回去,家里屋子都收拾好了,该备的年货也都备了,还打了一小坛黄酒,温玉怀还送了两块腊肉和一包米,虽然不怎么丰盛,却总好过住在书院没吃没喝得强!

  当时,苏冷清正在灯下看书,说了句到时候再说,便将桌上铜钱抛来给他,这次倒是没区分利钱,只是明显比之前多了。

  风筵拿起钱说这么多,苏冷清信口说道余下的就当赏钱,自然而然的口吻就像书院其他学生。

  风筵哑然看他。

  半晌,苏冷清见他还不离开,抬起头来望着他,皱眉道:“还有事?”

  风筵眼睛看着地面,虽然不想惹他不悦,却又不甘忍气吞声,伤心道:“冷清,这话说得生分了,又不是为你那几个铜子!”

  苏冷清啪嗒一下丢了书本,霍然就从桌边站起来,眯起眼睛射出冷光,怒不可遏道:“不为铜子,那又为何?!”

  倘若再敢说一句为他,今日索性就撕破脸,哪怕闹得人尽皆知,也要与他一刀两断!

  风筵一看他这般模样,就知道他是真动怒了,当下便又缩起脖子,唯唯诺诺不敢说话。

  苏冷清阴沉脸色在灯光下忽明忽暗,也不知道他在想什么心思,半晌才对站在门边的风筵讲句出去!

  等到闭馆的那一日,姑苏城飘起雪花儿,风筵交班后没有回去,又不敢去问苏冷清,便在门廊下等着。

  好不容易等到中午,看到苏冷清出来了,跟那柳文锦走一道,俩人谈着孟荀以畅其支,让风筵越发不敢上前了。

  这边苏冷清看到风筵,那气就不打一处来。

  按理风筵早就该收工,大雪天待在门廊不走,不就为催他回去吗?!没给租子是他不对,但给了租子不回去,那就是他自个的事,风筵又凭什么干涉?!

  苏冷清心里带着气,就对那柳文锦说道:“今儿突然就下起雪来,不知你家那株老梅开了没?”

  柳文锦笑道:“前日便开了,一院子的幽香,方才还想邀你去赏花,一谈到苏洵就忘记了!”

  苏冷清戏谑道:“好花还需琴韵作陪,柳兄今日总推脱不掉,看来我不仅有眼福,还能一饱耳福了!”

  柳文锦苦笑道:“那张焦尾早已经蒙尘,苏兄就别来取笑我吧?!”

  苏冷清淡淡笑道:“心不蒙尘便好!”

  柳文锦摆手叹道:“不提也罢!”

  风筵看着俩人走到大门口,苏冷清上了柳文锦的马车,最终消失在漫天雪地。

  柳家大宅在登临巷口,风筵鬼使神差的跑去,失魂落魄站在墙外,直到傍晚也不见苏冷清出来。

  街上已经没有人了,柳府门口挂上灯笼,风雪依旧一个劲飘。风筵盯着那扇朱门,鼓起勇气上前叩门,跟门房说是来找苏冷清。

  不一会,门房回来告诉风筵,苏公子就在府上留宿了,两位公子正在梅下弹琴,门房上前禀告的时候,差点扰了两位公子的雅兴!

  风筵默默走回了书院,麻木做着往常活计,洒扫、烧水、巡夜、铲雪,等把这一切都做完了,也差不多天光大亮。

  等交班的李大头来了,一摸风筵身上的湿袄,惊得立马叫起来,赶紧让他回家去。

  晌午时分雪后初晴,风筵推开冷飕飕的屋子,迈着僵直的腿走到床边,再也支撑不住倒在床上。

  又冷、又饿、又累,窗口明明照进阳光,风筵只觉眼前一片黑暗,宛如濒死之人瘫开身子……

  ☆、第三一章

  苏冷清是在下午坐马车回老屋,昨夜风筵竟跑去柳府找他,这已经让他忍无可忍,当即下定决心搬走。

  柳文锦也看出他厌烦同乡,不想跟那人同住一个屋檐,便说厢房空着也是空着,倒不如就搬到我这儿来,等今年过了秋闱之后,咱俩好一同上京赶考!

  苏冷清本不想承他的情,但又急于摆脱风筵,稍作犹豫也就答应。

  第二日,柳文锦要陪爹娘上香,便让车夫和小厮跟去,帮着苏冷清收拾细软搬拿扛运。

  苏冷清想着自己也没什么细软,连笔墨纸砚都是风筵买的,里屋也就爹娘的几件遗物,一双手就能拿走的东西,所以特地挑了申时出门。

  马车在雪里走得不快,等到了老屋申时过半,风筵通常在这个点起床。

  苏冷清是想当面辞行,要走就堂堂正正走。风筵若是不识抬举,再这么纠缠于他,那就别怪他不留情面!

  苏冷清将车夫小厮留在道口,孤身一人走进小院,当年他连风万侯都不怕,还会惧怕落魄如斯的风筵?!

  苏冷清是抱着决裂之心而来,但等他推开虚掩的房门,看到躺在床上的风筵时,那股惊诧瞬间压过一切。

  屋内没生炭火,冷峭如同冰窟,风筵合衣靠在床上,脸色潮红呼吸急促,被子被他压在身下,甚至连鞋都没有脱,弄得床上满是泥泞。

  苏冷清叫了几声只听得他微微□□,用手探他额头烫得跟火炉似,又见他身上棉袍浸透雪水,连身下褥子都被浸湿了,一双鞋更是从里湿到外,当下也就什么都明白了!

  定是他昨晚留宿柳府,风筵气急败坏无处发泄,大雪天里作践自己,但这回做得过头了,拿自个性命开玩笑!

  苏冷清气得握紧拳头,只恨不得将他揍醒,这是拿命威胁谁呢?!自个都不珍惜自个,还指望别人会在乎吗?!

  苏冷清转身进了内屋,没一会收拾好包袱,又从袖中掏出钱袋,扔在他的枕头边,心想这钱我可是丢下了,请不请大夫是你的事,要死要活跟我没关系!

  也就在这个档口,风筵似被钱袋砸醒,就见眼前站着一人,模模糊糊好似苏冷清,沙哑道:“冷清,回来了?”

  苏冷清刚想开口告诉他,自己回来拿东西,今个就算搬走了,以后没事甭找他,各过各的各自安生!

  此刻,就听柳府小厮站在门边喊话:“苏相公,东西收拾好了没?”

  苏冷清还未及搭话,小厮已经进门赔笑,道:“苏相公,酉时就要开戏了,少爷怕已到了梨园,下雪马车也不好走,咱们还是带快些吧!”

  风筵虽然烧得厉害,但还没忘了昨日的事,此刻听到小厮这么说,又见苏冷清手中提着包袱,当下心里也就明白了,目光慢慢移到苏冷清脸上,后者只是冷脸看着自己,桀骜眼神带着挑衅,我想走你又能奈我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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