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叔。”他侧头看我,眸中星辉璀璨,笑嘻嘻的道。“叔会不会是我父亲?”
我沉默,这已经是他不止一次问过的问题了,永定还年幼,对父母的渴望已经超出了我的想象。
我觉得永定已经能到承受真相的时候了。
永定爱笑单纯,我并不想他沾染尘世的浊气,要是他没有皇家血缘,或许一直这样隐居也不错。
可是,我说了,全盘托出。
“砰!”
我看见永定诧异的表情,张燕在后面摔碎了茶具,她低头去捡着碎片。
那一瞬,间我似乎我听不见我自己的话,我的耳朵开始耳鸣,我的嘴型一张一合,但是我知道我在说什么。
当今皇上的龙位名不正言不顺,永定才是真龙天子,平康王害死了先皇和皇后。
这是一段黑历史,几乎许多百姓都知道,但是心里明白。平康王与我算表兄弟,先皇爱戴百姓宅心仁厚,平康王起兵造反。
夕阳西下,晚霞打在他的身上,我相信他不懂,但是我会教会他许多。
我说,从今以后你可以把叔当成你的父,张燕当成你的母亲。
他看着我,表情颇为震憾,但是更多的像是在听别人的故事。
我在害怕又在惧怕我谴责我自己,更多的却是复国蒙上了我的眼睛。
(四)
春秋三载,永定如今已经龙袍加身,今日是他的登基大礼,我以摄政王的身份站在一旁,深感欣慰。
永定封号永珹帝,年号天罡,现下天罡元年。
春去秋来,宫院中落下许多落叶,悠悠扬扬的飘落,落入泥土之中化作尘埃。
我的思绪远飘,忍不住回忆。
永定那年褪去童年的婴儿肥,穿着新制的衣裳显得瘦骨嶙峋。他的样子愈发的像他的母亲,尤其是那双眼睛,深邃醉人。
永定站在树旁边,扬着头。
我说,在看什么。
他背对着我,他说,叔我想要树上的那片叶子。
月初的微风,轻轻吹起树上的新嫩的枝叶,迎着阳光树上一片翠绿,拂起地上的灰尘。
我不由分说伸手帮他摘取,我问他,树上这么多叶子,为何执着于这一片?
永定摇摇头,道,因为我只要那一片。
我想问问他,你要那片叶子来做什么,但是话到嘴边却自个咽下了。
永定背对着我,背影像极了皇兄。
我的心微微泛酸,堵了。
不知从何时起,永定变了,失了天真,失了笑。
永定长大了。
“叔。”
我从神游中抽身出来,永定侧头正看着我,他的神色有些莫测。
“在想什么?”
皇兄。
我蓦地睁大眼睛,我几乎下意识要脱口而出,心依旧是堵着的,我摇摇头,端起酒樽侧头饮下。
永定见我不语,也没有追问。
他说,叔,从前到现在你有后悔吗?
我注意到他眼中的挣扎和痛苦。
我抓着他手,轻轻的像他小时候无数次一样,牵着怕弄疼,捧着怕碎坏。
我道:言不悔。
他笑了,眼稍微翘。露出一口白牙,那缺的牙齿似乎都长出来好些年了。
这十年,我借助边疆一位与平康王不和的封王,又集合了朝中的几股暗中势力,兴庆平康王登基多年,无法稳定朝中势力,朝中依旧暗斗颇多,所以得以平反。
思到此处,我的眼睛有些涩涩的干燥。
张燕变成后宫最大的女官,但是她依旧细心的照顾永定,交代新进的宫女与太监注意新帝的饮食习性。
后宫有一处凉亭,那里风和日丽,面对艳阳天。我总会泡一盏茶在那里就坐上一个下午。
张燕刚刚好从那里经过,我招手示意他过来坐下。
张燕行了宫礼推辞了几句还是落坐在我身旁。
我说:“最近看见落叶就会触景生情,尤其是皇兄在的时候。”
张燕笑道:“先皇与你至小感情就好,自然回忆多些。”
我奇怪的看着她,等着她的下文。
她继续道:“我与娘娘才进宫时,你不是还未离宫吗?你是唯一一个有了封号还未离宫的皇子。”
我带过话题,我说,永定的眼睛像皇后,愈大俞熟悉
张燕却说,这皇宫里的女人好比一副话,一副先帝欣赏的画。
我不明白为何张燕会说这些,或许是突发感慨于是并未放在心上。
张燕比我大五岁,我们年龄差不了多远,但是在逃亡的那段日子我们的衣食起居都是她照顾,她一直不离不弃的在我们身边。
那一晚,我做了一个梦。
从我记事那会儿,到皇兄拉着我偷溜出宫,他给我买糖葫芦,用拨浪鼓逗着我,直到皇兄登基再到大婚。
皇兄贵为天子,他的子嗣最为重要,他还会娶妻,一次又一次,一场又一场。我那时候发现皇兄陪我的时间短了,好似把我忘了。
外面锣鼓声响震天地,我躲在被子里却哭了一夜,第二天枕头湿了一大片。
火光刺着我的眼睛,我看着皇兄站在彤彤的大火中,他的背影是那么的铮铮。
花开堪折直须折,莫待无花空余恨。
叔。
似乎有谁在唤。
我蓦地睁开眼睛,眼前却是无尽的黑暗,我看了眼天色,现下子夜。
我终于明白我为何会如此尽心尽力的扶持永定,或许我早明白的,我只是用一种理由来解释自己是忠心罢了。其实我才是那个最蠢的人,连张燕都看出来了。
(五)
皇宫里的秘密太多,暗格和地窖也多。平康王被关在特质的天牢中,那里身处暗格最深处与世隔绝,唯一只有一扇窗户能见到光。
平康王与我同岁,至小我们感情最要好,我们总爱黏在皇兄身后,追在他的屁股后面。
流年飞逝,物是人非,如今的对峙是我们那时候都没想到的。
青年穿着白色的里衣,坐在墙边的角落,他未束冠,发散了显得乱糟糟的。谁也不会想到,他曾经是多么的显耀。
“然之。”我声音有些干涩。
他抬头空洞的眼睛看着我。
“理由。”
他抬着空洞的眼睛傻呵呵的笑了一通。“天下。”
我还是不信,带着怀疑的眼神看着他。权势真的能这样蒙蔽人的双眼吗?
一缕发丝垂下来,半遮住了他血红色的眸子,他声音几近颤抖。“那年他对我下药。”
我怜悯的看着他,平康王莫不是疯了?
他略带着嘲笑的道:“我知道你会不信。不过这是事实,我之所以起兵是我恨他。”
“云帆,要不要我告诉你,其实……”
我有些犹豫还是忍不住好奇听下去。
“其实他想下药的人是你。”
“荒谬。”我出声打断,我的脚有些无力脑子一片空白,皇兄怎么加害于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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