县太爷目光一暗,勉强的点点头,笑道:“人之常情,至少是个恋家的。”县太爷看向李季,“李兄弟你呢?”
这一声兄弟叫的李季虎躯一震,抬眼瞧瞧县太爷,李季心道我当你是爹,你却拿我当兄弟。
“我哪里知道啥是适应,这里啥都新鲜,眼睛还看不过来呢,适不适应这种事还没来得及想呢。”
二狗子给的答案绝情,李季给的答案则是凌磨两可。这两边每一个称心的,县太爷心里头叹口气,脸上笑道:
“我还听说你们爬树来着,把下人们吓了好一跳。”
“这事怪我。我想瞧瞧这有没有果园子,结果眼馋多看了两眼树上的果子,二狗子就上树摘去了。我是知道二狗子伸手的,上树摔不着他,可旁人不知道,白白让他们吓了一通。”李季从怀里拿出来剩下的三颗李子给县太爷,“我这还留了两颗,这果子刚刚没了涩喂,吃着酸甜也不错。”
亲儿子摘得果子,对于县太爷来说可是稀罕的东西。
二狗子做的饭、打的猎、种出来的庄稼、养出来的牲口,这些李季每天都能享受到的东西,县太爷一次都没曾有过,唯一跟二狗子有关的,就是当初22两银子买下来的白狐狸皮,现在还挂在县太爷的卧房里。
其实当时还不能保证是不是出自二狗子的手里,可却是这二十年来唯一一个可能跟二狗子有关的东西,哪怕只是可能,对于县太爷来说也十分珍贵。
县太爷将青黄的李子接过去,用帕子擦一擦就咬了一口,酸中带甜的滋味在唇舌中蔓延,县太爷点头:“却是不错。”
李季能想象到县太爷此时的心境,越是得不到的东西就愈发珍贵,县太爷心里头有二狗子这个儿子,那么二狗子带来的一切他都会珍惜。
李季:“我跟二狗子还在湖里头摘了莲子,只是太少了,送去厨房炖吃的了,咱们晚上应该能吃上了。二狗子好吃,也就是吃饭的时候最精神。”
二狗子看看李季,没搭茬,他吃饭的时候才不是最精神的视乎,吃李季的时候才是。
县太爷练练点头,略带深意的看着李季。说真的,若是没有李季再,县太爷和二狗子之间绝对没有这样的进度,甚至连说话都未必能说上。有了李季再中间帮忙,县太爷才能吃上二狗子亲自摘的果子和莲子。
虽然李季说话有些刻薄,比如昨天对着县太爷一顿骂的痛快一点情面都不讲,却是个刀子嘴豆腐心的。这才一天的功夫,就没少拉近他们的父子关系。
“一会儿会有才裁缝过来给你们量体裁衣,你们身上穿的,是看昨天你们褪下的衣服现去成衣店买的,算不得太和身,等量了尺寸好好做一声像样的,穿着也舒服。”县太爷道。
李季唇角抽搐,这是说身上穿的这一身不像样?没当过官到底是不清楚,这是有多少奢侈。
当然,归根究底也是李季没见过世面。就像是在村里头,李季家里头顿顿吃肉,对于村里其他人来说那就是神仙才能过上的日子,可对于李季来说,不过是生活中最平淡的东西。
“那就别带上我了,我这皮糙肉厚的也不用细致,这身衣服对我来讲都是这辈子都未必有一件,二狗子多做两件挺好。它本身就是您家里头的少爷,从前也没有过什么像样的,该多享受享受。”
县太爷对他好,从昨天入府开始,所有东西有二狗子的,就有李季的。可李季有这个自知之明,他不是二狗子,更远远不及二狗子。二狗子是县太爷唯一的儿子,是这府里头未来的主子。李季能够心安理得的享受县太爷安排的一切,却没有资格去贪恋更多。
县太爷道:“你就是太客气了。在这府里,你跟我亲弟弟是一样的,弟弟的用哥哥的没有客气的。缺什么短什么,想要什么尽管说出来,家里头大富大贵没有,可丰衣足食还是容易的。”
这话是真心话,首先县太爷时候真的欣赏李季,二人很多想法想和,脾气也相似。李季当初收留了二狗子,从来没亏待过二狗子,眼下又在撮合他们父子关系,对于县太爷来说,李季就是他的一大恩人。
恩人在家里头,哪有怠慢了的道理?
就这么一声弟弟叫的李季心里头发苦,天知道他才不想当这个劳什子弟弟,他想当儿婿。
“你这么说,我是不敢这么做的。”李季直接坐到县太爷的对面,“我到底是个泥里头走出来的,以后还要回去过自己日子的。再您这已经够涨见识的了,若是呈了您的恩习惯了享受,那以后回去了该咋办?以后若是被样烂了,连锄头都懒得拿了,那就等着饿死了。”
这里头衣来伸手饭来张口的,好好的一个人也能养懒了。勤快才是百姓吃饭的本钱,以前的李季就是太贪于享受,又懒又馋有懒着动,若不是遇到了二狗子,现在还穷得叮当响呢。
李季能直接坐县太爷对面,就表示他没见外,他说的都是真心话。
“你若是喜欢,尽管在这里呆着便是了。以后你就是我的亲弟弟,旁人谁也说不出一个不是来。瞧着你的年龄也不下了,以后我踢你说门好亲事寻个好姑娘。以本官弟弟的身份去说亲,总好过村里头去。”
村里的姑娘顶多是清秀,真正好看的寻不到,肤白貌美的更是不可能有。因为没有谁家的姑娘是享福长大的,就算是再受宠也免不了干活。出门干活太阳一晒,脸没有不黑的,手没有不糙的。
村里头说谁白净,那都是相对而言的,村里头再白的姑娘,也没有大户人家享福的男人显白。一不干活二不常出门,衣食住行无一不精,光是那山珍海味养出来的,就比吃杂粮面长大的人瞧着精致。
若是倒退两年,李季肯定心动。那个小伙子不想娶个年轻貌美的?可现如今李季不想娶媳妇,更不想跟姑娘在一块,就像跟二狗子一起过日子。
“媳妇还是算了吧,我这人命不好。算命的说我是富贵命,但这辈子不能进女色,娶了媳妇以后那就等同于成了扫把星,啥倒霉事都能找上门来。我上头的哥哥子孙挺多的,传宗接代也不查我一个。”
县太爷知道李季的想法跟旁人不太一样。若是旁人,县太爷全两句就全两句了,到了李季这里,县太爷啥话都是说不出口的。
“就算是你以后不成婚了,留下来让二狗子儿孙给你养老也是一样的。你跟二狗子年龄差不离,以后老到一块儿去,也提不上给你养老送终,可等二狗子有了孩子,跟你差着年龄,给你送终就容易了。不说是传递香火,这养老送终也是要有人的。你个性自在我清楚,可若有一天老了躺在床上,有个能在近前尽孝的,也是一种享受。”
县太爷也就劝这么一句,再多的也不说了,左右日子是李季过的,路子也是李季选的,过成什么样,县太爷也干预不得。
县太爷说二狗子以后有孩子,李季心里头不畅快,却不敢表达出来,眼下是真不敢被县太爷知道什么。
“这话说的远了,我才多大。就算我只活三十岁,还有十一二年的活头。那个时候我什么样在那里都不知道的,算计的再多,也没有老天爷变化的快。”说完这个,李季话锋一转道,“大人您家里头的果树挺好,不知往年有没有剩下来的核,或是树下长出来的苗子,我想要两颗种在后院子里。我家院子里倒是种了些,但比不得这里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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