莫说是前朝,就算是一个朝代的皇帝,还有一招天子一招臣的说法,连自己亲爹的旧臣都信不过,又怎么可能信任前朝的官。
“微臣知道。只是微臣斗胆反问陛下,您可有更好的法子?”
这问题难住了新皇。新皇蹲一蹲,方才开口:“咱们君臣二人,也不用说那些体面话。你当知道,他们是夏国的旧臣,又怎么会真心为我大吴做事。”
这也是沈天湛这些日子闭关苦读古籍的原因。
沈天湛道:“新朝建立,圣上仁慈遍布四海。不光接纳了前朝旧部,还恢复国子监教授众官之子,让官家后人接受最好教导,未来为国出力,也是为其家族争光。”
新皇那里不明白沈天湛的意思?
“你是说质子?”孩子留在京中国子监念书,老子被分网全国各地当官。若是他们有什么不轨之心,孩子在皇帝的手里,自然不敢造次。
“圣上仁慈,又岂会有这等?陛下只是心系江山,心系众卿家。忠臣之后,陛下自然关心是否成才,国子监内能有最好的教导,是最好的去处。若是奸臣,其养大的孩子十之八九心术不正,陛下也是防患于未然。”
这么一番话,说进了新皇的心里。新皇心种反复斟酌,才开口道:“沈爱卿,你可知你说这些,代表了什么。”
天下没有不透风的墙,沈天湛献计一事很快就会被传开。那些被重新启用却将长子送至皇帝身边做质子的人,怕是恨沈天湛到了骨头里。沈天湛也一定会受到唾弃。本来她就是前朝旧部,被新皇复制起来的官员排斥,现如今又得罪了前朝留下来的,沈天湛这是要离自己于孤立的境地,背腹受敌。
沈天湛道:“微臣知晓,微臣只求问心无愧。无愧于天下百姓。”
“好!得此忠臣,朕亦是无憾。来人拟制!这户部尚书的位置一直空着找不到合适的人选。沈爱卿这方面颇有见解,你且辛苦些,择日上任吧。”
沈天湛此时已经是正三品左都御史,现如今新皇有给了他正二品户部尚书的位置!还都是手握大权的官职,可见新皇是有多重视于他。
左都御史监管众官,主权。而户部的另一个称呼就是国家的宝库,户部尚书,自然是主财。两大权势握在手里,这一时间,沈天湛绝对的风头无两。
李季那便是不知道自己的一封信引来多大波澜的。二狗子生日以后,二人三天两头进城一趟看看生意和大杂院,剩下的时间都在村里头待着过日子。
人过来伺候,二人也不拦着,做饭的时候不让旁人插手,剩下的活他们要干就任由他们了。二人吃了睡睡了吃的,小日子别提多悠闲了。
李季的诞辰也快到了。李季是坚持当天吃素祭拜爹娘的,不过想看的烟花少不了。早早的准备下来,跟二狗子混日子也就是腻歪在一起你侬我侬的酸人牙疼。
又去了趟县里,正式大雪隆冬的时候。二人进了县里就下了马车,穿着厚厚的衣裳,走在街上闲溜达。
现在街上人倒是比前些日子多了许多。全县的人数也越来越多。当初战乱的时候,逃走的人若是还活着,都渐渐搬回来一些。而外面许多知道了这边战乱时候死的人很少,甚至有的躲进山里的出来以后还胖了许多,坚信这边是风水宝地,都想尽了办法搬进来。
按照这个势头,相信要不了两年,这里怕是照比前朝还要繁荣许多。
战乱以后乞丐很多,平日李季会多揣些铜板,路上遇到了就扔两个。这些出门祈祷的,总要比那些卖妻典子烧杀抢掠的人强许多。
二人穿的靓丽,乞讨的人瞧见了也都连忙扬声说好话。吉祥话听了,李季就当是花钱听吉祥话,给两个赏钱。
刚扔了两个铜板,那乞讨的小童练练扣头感谢,李季这才瞧见,那孩子一只手是扭过去的,是个残疾孩子。
也不知道是天生的,还是后来的。李季心疼,又扔了几个铜板进去,蹲下身子问道:“你胳膊怎么了?”
那好孩子脸脏兮兮的,连男女都巧不清楚。表情有些木讷,道:“折了。”
李季只道是战乱的时候发生了意外,伸手摸摸他的发顶,道:“可怜见的,跟我走吧,我有个大杂院,里面都是你这么大的孩子,那里能吃饱饭,还教你读书认字,怎么样?”
那孩子身子一颤,连连摇头:“不敢不敢,我不去!我挺好!”、
李季有些奇怪,可到底见识短,没明白这是怎么回事。小童不愿意,也不能勉强。李季叹口气,将怀里刚买的烤地瓜递给他:“这个你拿着吃吧。”
李季家里头有,只是刚刚过来的时候路上路过了卖烤地瓜的摊子。烤地瓜味道香甜,加上大冷天的,李季看那小贩不容易,就买了两个。
小童看来是饿狠了,连皮都没剥,张大嘴狠狠咬了一口,烫的他合不拢嘴,却舍不得吐出来匆匆咽下去。只烫着舌尖发麻,又贪婪的咬下第二口。
李季看着心酸,挣扎些许,带着二狗子离开了。
去各家店里瞧瞧生意,听了他们账目汇报。李季不懂得查账,更算不明白那些数字的变化。
不过李季信任这些人,因为他们是沈天湛曾经身边的人,李季相信沈天湛用人的手段。
就这么带着玩乐的心思,一直到了下午才会去。坐在马车上,李季还有些奇怪:“咱们县里人是多了,搬过来的人多了,这乞丐也多了。”
二狗子道:“不光是乞丐多了,残疾的也多了。以前看到乞讨的,都是穷得吃不饱的,或是生病的。有残疾的很少。”
残疾的但凡家里头还有人,也会把他照顾好了,不会让一个腿脚不方便的人还沿街乞讨。
李季也没往心里去:“是啊,这打仗过去还不到一年,向来都是打仗那会儿受的伤。怪可怜的。”
这一路上光有残疾的孩子就遇到了三四个。李季瞧着孩子可怜,还都给了些,特意吩咐店面遇到乞讨的都善待些,就算是乞丐多了给不过来,李季设立的粥铺还在,现在坚持施粥,让饿肚子的都过去吃一碗。
施粥不可能给的都是大米,李季也给不起,多半都是杂粮粥,什么多给什么,粥倒是挺浓稠的,吃不饱,但足够维持生命不饿死了。
李季不是散尽家财做好事的主,能做到这程度已经不错了。
“要不我咋说,这打仗是听了,可老百姓受的伤害,还要等上好些年才能彻底淡下来。”李季叹口气,愈发庆幸自己又二狗子和沈天湛。若是没有他们二人,李季还是那个穷小子。
战乱来了以后,李季这小身板,人家士兵来了搜刮不到油水,怕是气的一刀砍了李季出气了。
越想越是离谱,李季摇头笑笑,转过头对上二狗子,伸手摸摸二狗子的头发。
在城里头瞧见的,李季没往心里去,回家继续过日子。
也就两三天的功夫吧,李季跟二狗子中午刚吃完饭打算睡个午觉,就被一阵哭声闹得清醒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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