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哥。”木清远低声呢喃。
木渊洒脱的甩甩脑袋,就要向前走。
木清远的眼睛一湿,好像又回到了曾经,木渊笑眯眯说他要走时。
“阿远,我就要走了,你会想我么?”年少的木渊搔着头问他。
“会。”木清远还记得自己当时是背对着木渊坐着的。
他看着泛着碧波的湖面,似乎漫不经心的回答着,就像是他的那些同窗,问他分别后自己是否还会记得他们一样,他都会回答“记得”。其实也就是在自己的人生长河里,偶尔会想起,自己曾经有过这么一个要好的好友罢了。
一声“会”,仍是答得那么的不走心,不经意。
他以为自己会熟悉分别,会学会淡定,但只有他自己知道,他是花了多少力气,才控制着自己的声音不那么颤抖。
“哎呀,其实你不回答,我也晓得你会想我的。”他的敷衍,那人明显没听出,仍高兴的说着,而他的眼睛是只望着水面,看缓缓地流水,慢慢的往前流,流过那个小坡,流向更远的,他看不见的地方。
“阿远,我不晓得,我走了还能不能回来……”他听着那人的话,差点一跃而起,然后冲过去捂着那张嘴,什么叫还能不能回来,什么叫不晓得……
可是他到底还是坐下了。
他知道,只要自己开口,这个人会想办法不去的,但是他只能克制的坐在草地上,克制的强迫自己看着泛着碧波的河水,克制的……慢慢看着他远去。
“毕竟战场那么……”那人低沉的声音,冲进他的耳朵,占领他的大脑,他冲了起来,终于还是反手捂着了那张总是乱说话的嘴。
可是当手触摸到那层柔软时,他的血忽的就凉了。
他的眼里还满含着关切,但是他的热血已经从头凉到了尾。
捂着有什么用呢?不让他说又有什么用呢?他……什么也干不了。
捂着唇的手,忽然间就烫的他心慌,他想要收回手,那人却一把抓住了它,然后说出了让他瞪大眼的话:“木清远,我……我喜欢你!”
他还记得自己当时的震惊。
有着炫丽的烟花在他的天空升起,绽开一朵朵绚丽的花朵,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忽然就满满的了,全世界都因着一句话,满心欢喜。
但那欢喜过后是一阵冷风,吹开了所有的粉红泡沫,将他的世界重新变得黑白无奇。
“对……”他嗫嚅着说出那三个字,像是从齿缝里挤出,那么生硬,那么无情。
“不用说对不起。”他听那人颇为洒脱的说着,“没关系,我只是想起了,忽然想告诉你而已。”
他看见那人挥手告别,有那么一瞬间觉得那人将就此而去,再也不见,就此在他的世界里消失。
“大狗哥!”他听见自己喊。
那人满怀希望的转身。
“一定要活着回来!”他听见自己喊,而藏在心里的话,终究没有吐出来。
“晓得了!”那人挥挥手作别,他却站在原地看那人越走越远。
“只要你活着回来,我就……我就……”喉咙里的话转了几转,终是化成一声叹息。
也许世间最残酷的缘分,莫过于有缘无分!
有时候不是不爱,而是不能,以前不能,现在,更不能!
看着远去的人,木清远想喊住他,想不顾一切的从背后抱住他,然后任自己沉浸在爱恋中……但是看着木渊,木清远就不由的想起了自己的父亲,那个木清远此生最愧疚的人。
☆、噩耗
木清远的父亲叫木平才,在家里排行老二,他的上面只有一个哥哥木平全,也就是木棉花的男人,木清远见面得喊一声大伯。
“这是什么……啊……这是什么……”木平才是个温和的老好人,平时很少和人红脸,但是当他在自己儿子的书袋里翻出一本书时,这个素来老实的人,怒不可遏了。
“爹……爹……”木清远当年还不到十四岁,看着父亲怒不可遏的样子,再一看他手里拿的书,木清远当时吓得心脏都差点跳出来。
“你给我解释一下,这就是你给我和你娘含辛茹苦养育你的报答!”木平才吼道,“你还要不要点脸!”
“爹……”木清远咬着下唇没说话,见着木清远这个样子,木平才直接气的将那本书砸到了木清远的头上。
木清远脑袋被砸了一下,看着摔在地上的书,被风吹开的页面,上面画着的赫然是羞人的图画。可与一般不同的是,上面的主角,竟然是两个男的。
木清远被砸的触不及防,说实在的从进到房间那刻儿,他就被木平才的话堵得说不出一句话。
木平才扔完书仍是怒不可遏,他是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含辛茹苦培养的顶梁柱,竟然会是个“二椅子”!
“你个孽子,你还敢捡!”木平才还没喘过气,就见木清远竟然还想要捡起那本脏眼的书,顿时气的到处找鸡毛掸子。
“我说什么惹得父亲如此生气呢?”木清远若无其事地捡起那书,漫不经心的翻看着,最后淡淡地总结道,“也不过如此罢了,父亲又何必生气呢?”
“啪!”木平才终究还是没有忍住,一辈子没碰过儿子的人,这一次,一巴掌重重地拍在木清远的脸上,怒道:“还不过如此,我送你去学堂你就学回了这东西?”
这一巴掌打在木清远的脸上,更是打在了他的心底,他现在不仅脸上火烧火辣的疼,更是疼在了他的心里。
他闭上了眼,将所有的委屈和爱念的幼苗都藏在了心底,然后睁开眼,好笑的看着他的父亲道:“一本不晓得是谁给我塞到包里的书,也值得父亲大动肝火?”
“什么?”木平才狐疑的眼睛看着木清远纯净的眸子时终于反应过来了,急切地问道,“别人给你塞的?”
“我才回来,书袋还没来得及打开呢?”木清远无辜的看着木平才,道,“而且我要是真看这书,能让你随随便便从书袋里翻出来?”
“那这是谁给你放的?”木平才看着木清远正直的眼神,想大概真是自己冤枉他了,不禁松了一口气。
“谁知道?也不晓得是谁的恶作剧?”木清远说道,“爹,你放心好了,你儿子我可是要学业有成后,才会考虑儿女情长的,而且这种脏眼的事情,你儿子我又不傻,我能去干这种事?”
“你能这样想,爹也就放心好了。”木平才看着木清远厌恶地甩着手上的书,总算松了口气,他的儿子,他还算了解的,脑子好使,既然决定了目标,就一定会向着那个方向前进的,他说了他不会考虑这些就是不会考虑。
“清远,也别怪爹大惊小怪,只是这样的事,爹经历过一次就可以了,爹不希望,文种的悲剧再发生在你的身上。”木平才想到自己的好友谭文种的悲剧,便仍会后怕,于是道,“虽然现在这个社会没有明显的条例在限制结契的,但是你想走上仕途,这个是绝对不能有,否则注定了你在这条路上走不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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