古代惧内综合征_灰蓝【完结】(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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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温含章心平气和道:“你要努力,我从来没拦过你。”

  温晚夏尖声道:“大姐姐当然不用拦我!我的那些努力,在你看来算是什么?老太太为了你请女师进府教学,我日日挑灯夜读,琴棋书画学了个遍,可关师傅从来没有表扬过我一次。你样样成绩平平,关师傅却对你赞不绝口。你去年及笄,老太太觉得你都快嫁人了,不愿再在府中供奉女师,我们也都跟着辍学。四妹妹才学了两年,才学了点皮毛而已,你在老太太面前只是意思意思说了两句,老太太不答应,你就没有坚持下去。”

  温含章不太懂她的逻辑:“你知道关师傅的束脩和日常供应,都是娘自个出的银钱吧?”张氏不愿意为了别人的女儿费钱费力,温含章能说些什么?

  府中早已分家,先永平侯早在几年前就定下了身后之事,他为原配长子请封赐爵,给长子和继室所出幼子分了家里的田产庄铺,给张氏留了养老钱,给他们几个也把嫁妆都划了出来。张氏只愿顾着自己生的两个,府中主持中馈的是万氏,现下他们几个的嫁妆钱都捏在万氏手中呢。不能不说,因为先永平侯做的事大家都满意,大哥才能和他们这样客客气气的。张氏也识相,她自个有嫁妆,有大的开销从不走公中,都是自己出了。

  温晚夏被噎了一下:“老太太也是我们几个的母亲,教导庶女是她的职责。她却只为大姐姐一个人打算!”

  温含章实在很想说一句,从古至今就没有女人看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顺眼的。嫡母是她娘这样的已经很好了。

  张氏有自己的原则,对丈夫和别的女人生的孩子,她给吃的给喝的,放任自流,却不会苛刻虐待,只要他们不伤害她的儿女,她也绝不会先动手。长子和庶女,她都是这么做的。温含章每次参加别府的宴会,都深深觉得,正是由于张氏有自己的原则,才有她这一亩三分地的清净日子。

  若是张氏是将军夫人那种口蜜腹剑型的嫡母,温晚夏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想起今日芙蓉社上发生的事,温含章有些默然。

  温晚夏看温含章不说话,似乎觉得自己占了上风,一串不甘如连珠炮似的从口中接连而出:“老太太从小就一直为你打算,可我要什么,我只能自己去挣!如果大姐姐真心疼爱我们几个,就不会看着我们遭遇种种不平却无动于衷。你进芙蓉社,我多次求你带我进去。你宁愿引荐冯家姐妹,也不愿意帮我一把。我和二姐姐同一年生,今年都是十五岁,哪家姑娘到了现在还毫无动静?大姐姐你十二岁订亲,今年六月就要成亲,都是一家子的姐妹,我们之间待遇却天壤之别。一句嫡庶有别,叫我如何能够心服口服?”说到最后,温晚夏面目几乎扭曲。

  温含章道:“你的丫鬟碧溪,你应该不知道她娘朱嬷嬷是当年祖母的陪嫁丫鬟吧。祖母当时身为国公夫人,身份显赫,在府里说一不二,朱嬷嬷作为祖母的心腹人备受重用。祖母病逝后,朱嬷嬷地位一落千丈,碧溪是她五十高龄才生下的掌上明珠,虽不比伯府姑娘们金尊玉贵,却也是朱嬷嬷从小疼宠着长大的。我们七岁那年挑选丫鬟时,朱嬷嬷曾经走过张嬷嬷的门路,想叫她进我院中当差。但我不喜碧溪的性情,没有答应下来。碧溪后来到了你身边,若是我没有记错,她今年和你一般大,你待她可有我待你一半?”

  张氏当家时,温含章经常陪在她身边管事理家。她记得当时她看到府中丫鬟明细录时十分惊讶。大院子里头关系错综混乱,温晚夏身边一个碧溪居然也大有来头。

  温晚夏不敢置信道:“你拿我和碧溪比?”

  温含章奇怪地看她一眼,“碧溪和你同样是人,又都是姑娘家,为何不能比?”

  温晚夏脸色铁青:“她是卑贱的下人,我是伯府的姑娘,她一家子的身契都捏在伯府手里,伺候我是应分的事,我对她如何,她都该受着。”

  温含章淡淡道:“你既懂得这个道理,就不会强求与我有同样的待遇。”女孩子掐尖好强总是有的,但每个人都应该认清自己的位置,主下分明,嫡庶有道,才是一个家族稳固发展的根本。温晚夏真该庆幸她是穿越的,人命在她这里没那么卑贱,否则今日下午在知道温晚夏干了什么时,她就不会阻拦张氏说的直接让她病逝的提议。温晚夏和温子贤从小又没有培养起其他情分,伯府中不会有人插手。

  温晚夏还是不死心,继续分辨道:“如何一样?我们都是伯府血脉!大姐姐经常说我们是姐妹,难道都是说假的么?”

  温含章摇头:“你还是听不懂。”她可以理解温晚夏心中的嫉妒和怨恨,却不能理解她为什么选择这样愚蠢的方式进行报复。温含章虽不喜欢毒白莲,但温晚夏若真有这个手段毁了她的亲事还能逃过府中的惩罚,她反而要对她另眼相看,可惜,她只是个看不清情势的蠢人。

  温晚夏发现自己的手心居然在细微颤抖着,却仍强撑着不肯屈服道:“如果我也是从老太太腹中出生的,大姐姐必不会对我如此。纵使我做了坏事,也会替我遮掩。”

  温含章半响无话,温晚夏这性子究竟是怎么养成的,如此执拗,她以前怎么没有发现。她淡淡道:“我不与你争执这些,我对你好不好,旁人自有定论。”

  温晚夏话音发涩道:“如果大姐姐待我好,就不会让老太太知道这件事。”温晚夏想起明日请安时张氏将会如何发怒呵斥,嘴唇便不由自主颤得厉害。

  “我为什么要瞒着娘?”温含章忍着不让嘴角抽搐,咬着牙道:“娘是这世上对我最好的人,即使她发作你和姨娘,也都是为着我。如果我因为一时对你的不忍将这件事隐瞒下来,我的脑子被驴踢了么?”

  温含章不是那种没有原则的瞎好人,实在是永平侯自个就恪守规矩,没有让姨娘庶女们有争宠宅斗的空间,温含章对着他们就没有那么大的仇恨。

  几位姨娘在府里不比张氏身边的大丫鬟风光,张氏一早就发话,叫姨娘带着自己生的子女过活,她不愿管别人生的孩子。爹爹跟嫡母都无动于衷,温晚夏几个从小就过得跟个小可怜一样,略强势一点的嬷嬷都能在私下呵斥他们几句。

  温含章就看着这些小姑娘,每次遇到都用像雏鸟一样软萌的眼光看着她,羡慕,渴盼,她一向心就不是个硬的,上辈子养个宠物猫死了,她都难受上好久,天长日久地对着温晚夏他们,情分剪不掉也断不掉。

  她愿意听温晚夏站在这里解释,也就是看着从小一起长大的那点情分了。

  温晚夏久久无语,她以为长姐一向怜悯她们在府中艰难,即使知道她的所作所为,也必定不会叫她落得太惨。可今日一番对答,她却发现温含章为人通透,平时只是不跟她计较,若她要计较,她很难从她手中讨得了好去。

  事已至此,何必再自取其辱。

  温晚夏也不知道自己为何会起了那种心思。这件事做起来,其实十分凶险。她赌的是钟子嘉性洁气高,对这桩长辈订下的婚事犹为不喜,一定不会看出其中破绽。但若钟子嘉有一次起了疑心,主动上门求证,就像现在这样,她必定会交恶于大姐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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