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呼吸一顿,然后,“咔咔咔咔”,拉动着枪栓对准了笼子里的人——
到了这个程度,叶明晓反而镇定下来,她看着他的眼睛:“邵峰,别忘了,你是战士,我救你出来,不是为了让你当杀人魔的!”
手臂猛地收紧,叶明晓像纸片一样,被他轻而易举地拖到身边!
远远地,有人叫道:“所有人,预备——”
隔着密封服,叶明晓似乎都可以闻到他皮肤溃烂发出的恶臭。那双红色的眼睛挣扎着,时而冷静,时而癫狂,两种情绪剧烈交织着,就要——
叶明晓扣住掌心里的东西:“邵峰,别忘了,小陈是为了冲进楼里救你才死的!你的命不是你一个人的。”
小陈……那个有点憨憨的新兵?
那双红色的眼睛转动了一下:“小陈?”
这声音极涩极哑,像锈掉的刀在石头上擦过一样。
林子里倏然一静,雨,不知道什么时候停了。
张娅冲上去:“老公,你会说话了!”
紧紧握着叶明晓脖子的手垂了下来。
一缕阳光冲破乌云,照亮了崖边那一小处地方。
邵峰对着阳光眯起了眼,乍看上去,这模样,跟其他人没有任何不同。
第131章
下过一场透雨的山间温度十分凉爽, 山脚下人影憧憧,跟树影相叠在一处。数百个人站在这一小片地方, 偶尔只有山间鸟雀发出的一两声脆鸣,提示着大家, 除了人类之外,这里还有其他访客。
这里每个人的视线有意无意地集中在那辆白色救护车中, 听见车里发出阵阵嘶吼声,车子剧烈的摇晃, 人们的手不自禁地放在了枪柄上。
终于, 那声音静止了。
车门拉开,一名穿着白大褂的医生走出来。
他拉下戴着的过滤面罩, 冲众人点点头:“晕了。”
他这句话一说完,在场的大部分人同时松了一口气。
“他没事吧?”
“可以麻醉他多久?”
“怎么弄晕他的?”
好几个人围上去, 异口同声地问道。
医生揩揩额头上的汗,心有余悸:“他怎么会有事?五头大象的剂量都弄不晕他, 最后把我们带来的所有麻醉喷雾都用上才叫他晕了!疗养院到底给他用了些什么药?他的力量太可怕了!”
“用了什么药,只有等材料全挖出来后才知道了。对了,他身上的病毒呢?”
叶明晓便看见, 医生的眼睛亮了:“因为他的皮肤太坚硬,我们带来的设备又很简陋,我们只好在他的溃烂处提取了一点身体组织进行了粗略的检测,发现他身体里携带的恶红瘢热症病毒跟普通携带者相比, 只有不到十分之一的浓度了, 而且它作为S级传染病, 其病毒的复制性也比其他四代病毒,哦不,甚至是三代弱了不少!”他惊叹着道:“这真是太不可思议了!”
“那,这么说,林队长和张女士……”
“刚刚检查的,我们的身体里并没有恶红瘢热症病毒。”
刚从另外一辆救护车下来,叶明晓正巧听见有人在问她的病情,便接口答了一句。
叶明晓对那人颔首:“放心吧,卢营长。对了张将军还没找到吗?”
问话的人正是张建立身边的警卫营营长,也是他此行带来的副职。
卢营长沉重地摇摇头:“还在找。不过,现在雨停了,应该更好找一些。还有,幸好娅娅——”
“啊!”叶明晓旁边的张娅突然惊叫一声!
几个人紧张不已地四处查看:“什么事?!”
张娅连忙摆摆手,仿佛很难启齿的样子:“不是,我刚刚想起来,我爸……”
卢营长松了口气,安慰道:“娅娅,你爸的事你别担心。你跟小邵这么近距离的相处都——”
“不——”张娅涨红着脸,轻声道:“我是说,我好像知道我爸被邵峰藏在哪。”
卢营长瞪着眼:“……那你怎么不早说?!他在哪?”
叶明晓也看着她:刚刚两个人在一辆车里检查,她也没提这事啊。
张娅头都快垂到地上去了:“……我,我刚刚心里着急邵峰的事,就差点忘了……”
卢营长:“……”
叶明晓:“……”
…………
犬牙交错的山缝里,张建立侧身躺在最里面,伸着脖子迎向那细细的一线天光。
天开始是黑的,又亮了,再又黑了,再亮了,这又黑了……今天是第几天来着……
张建立想了半天,只觉得这亮啊黑的,越想越糊涂,只好放空念头,眼睛死死盯着那道山缝。山缝最顶端的岩石上,一滴亮亮的水珠慢慢凝结成水滴状。
张建立从那小小的水滴中看到了自己的倒影。
他情不自禁地张开嘴,在他的想象中,他已经伸出舌头:真渴啊……要是……
“叮”——
水滴在岩石上碎成了千万点!
张建立……张建立暴燥得想杀人!
这是第几天来着,他一滴水没喝过,一粒米也没吃过了!即使在战场上杀敌,也没有这么磨人的份!
喉咙像塞进了磨砂纸一样,涩得连做一下吞咽的动作都觉得疼。
哪怕,一刀把他杀了,也好啊……这混帐,枉他还把女儿托付给他……
张建立觉得自己是不是眼前出现了幻觉:仿佛有个人从那微光中的山缝中走进来,她在说什么?
“他居然把你藏在这?哈,难怪我们找不到。”那个人艰难地侧低下身体,伸手拔出了塞在他嘴里好几天的臭东西。
张建立什么也来不及说,他咳嗽着,呕吐着,一边喘息着问:“你,你是谁?”
那声音有些诧异:“看来你这几天受的折磨不小,连我都认不出来了。”她俯下身子,却没急着解开他身上的绳子。
这清甜地仿佛沁了蜜水的声音很独特,思绪回笼,他认出来:“叶明晓?哦,不对,林婉清,这个时候,你来干什么?看我的笑话?”
那声音果然笑得很畅快:“当然了。看见当初高高在上,一句话就能对人生杀予夺的将军现在像条鱼干似地塞在这条山缝里,这笑话不好笑吗?”
“你……”张建立发现他竟然生不起气来,不过,既然来的是她,她还为着这个目的而来,他也不报自己会被救走的希望了:“当初我饿你渴你几天,现在,我自己也变成了这样。笑话看过了,你满意了,该走了吧?”
“满意,当然满意。虽然你只饿了三天,但你这个环境比当初关着我的时候差多了,这几天,滋味不好受吧?”
说了几句话,张建立被捆木了的脑袋终于活了起来,他闭上嘴:对方一朝得志,现在他说什么,都只会让对方笑话,何必再开口徒惹羞辱?反正,对让她,他没什么好说的,如果有下一次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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