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宣太后:芈氏传奇_萧盛【完结】(2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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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嬴疾会意,哈哈一笑,与嬴驷一同去了。

  及至相府,见张仪独自一人,悠然地坐在太阳底下,微眯着眼,一副很是享受的样子。下人见是王上来了,急忙要入内去禀报,嬴驷却将他拉了回来,并作了个噤声的手势,与嬴疾两人悄无声息地走上前去。

  到了张仪跟前,嬴驷蹲了下来,伸出双手给张仪捶起腿来。张仪唔的一声,索性把腿伸直了,说道:“膝盖处,酸得紧,来两下重的。”

  嬴疾在一边憋着笑,把一张黑脸憋得通红。嬴驷在他的膝盖处捶了两下,问道:“轻重可否?”

  “可再重些……”话音未了,张仪听出不对劲了,猛地一睁眼,见是王上在给自己捶腿,倏地收了腿,拜倒在地,“臣该死,不知王上驾到……”

  “好了好了,起来吧!”嬴驷摆了摆手,“相国悠闲得紧呐,看你这一副红光满面的样子,想是病好得差不多了!”

  张仪讪笑道:“臣这是无奈之举。这段时间以来,不敢出门半步,也不敢去见王上,在家里着实闷得慌。”

  嬴驷问道:“相国这是要躲到何时?”

  “齐、楚断交之时。”

  “我告诉你个好消息。”嬴疾神秘地笑了笑,“在我去见王上之前,楚使到我府上去了,说是齐、楚已然断交,而且十分之彻底,央求我去与王上和相国说说,把之前承诺的土地给了他们。”

  张仪神色一振,“如何彻底法?”

  “楚怀王派了一人,到了齐廷之上,指着田辟疆的鼻子,大骂了他一通……”嬴疾未等说完,自己便笑出声来,“田辟疆何曾被人如此骂过,气得一张脸拉得比驴还长!”

  嬴疾说完,君臣三人忍不住仰首大笑。

  隔了会儿,嬴驷抹了把眼泪水,突然把目光定格在张仪头上,张仪不解,问道:“臣头上可有异物?”

  嬴驷伸出手,在张仪的头发上撩拨了几下,挑起几根白发来,叹道:“相国,你也有白发了!”

  张仪不以为意地说:“王上,你也有了!”

  “是啊,时光荏苒,转眼数十春秋,瞬间便是老了。”嬴驷眉头一皱,却像是勾起了什么心事,“最近我常常在想,什么江山永固,那都是骗人的话。”

  嬴疾一怔,“王上怎会作如此想?我等披肝沥胆,拓疆扩土,为的便是统一天下,保我大秦万年。”

  张仪看着嬴驷,心中突地掠过一抹凉意,“王上这一生,胸怀大志,再苦再难,也是笑看风云,何时曾怕过,今日却为何没来由的说这等丧气话?”

  “我等呕心沥血打下的江山,若是后世子孙不肖,旦夕之间便可被败了。”看着嬴驷唉声叹气的样子,张仪和嬴疾对望了一眼,心中同时冒出两个字:立储。

  正所谓岁月不饶人,两人均是嬴驷之近臣,近段时间以来,发现嬴驷突然间多愁善感起来,宫里关于立储的传言也是越传越多,不管是张仪还是嬴疾,早已敏锐地感觉到,一股危机正在慢慢逼近。然两人虽都是当世独一无二的智囊,但面对这种事,却也是有心无力。特别是张仪,虽说是当朝宠臣,但归根结底毕竟是外臣,不宜在这种事情上插手,因此当芈氏来相询时,他也并无良策,只叫其退避三舍。

  隔了会儿,嬴驷道:“不说这些丧气话了,今日前来,是想与相国商量,骗了楚国之后,下一步该当如何?”

  “齐、楚已然断交,便无后顾之忧了。”张仪笑道:“当可让嬴疾带兵,像打韩、赵之军那样,把楚国打怕了,打得他们谈虎色变。”

  当日,张仪送走了嬴驷等人,刚转身进门,便见门外有人喊道:“相国,你的病可是好了?”

  张仪回身一看,见是楚使,便知他每日在此守候,忙转身迎将出去,笑道:“年纪越大,越是不中用,去了趟楚国,便就落了疾,叫楚使担心,实在罪过。”

  “无妨无妨!”楚使见了张仪,如若见云销雨霁,心情大好,以为此番秦国终算是可以交付先前之诺了。

  张仪将楚使请进了门,双方寒暄一番后,楚使终于开口请张仪兑现先前之诺。张仪笑道:“这一番落病,实在有愧足下,这就办,这就办。”

  说话间,便叫下人研墨,铺开一张丝帛,认认真真地挥笔疾书,写就之后,拿了来给楚使看。

  楚使见状,心里的一块石头终于是落到了实处,将帛书接了过来,仔细阅读。看了后,神色微微一变,以为是自己眼花,揉了揉眼再看,吃惊地抬起头朝张仪问道:“相国,你写错了。”

  张仪一听,同样吃惊地凑过头去看,“哪里错了?”

  楚使指着帛书的一处,道:“应是六百里,相国却写成六里了。”

  张仪笑道:“这个却是没错,我当初是答应六里地,何来六百里之说?”

  楚使的脸顿时就绿了,“相国,邦交大事,岂可儿戏?”

  “大人说得对,邦交大事岂可儿戏啊,因此张仪丝毫不敢乱来。”张仪道:“你想想,商於富庶之地,秦之南门,岂能是随便说给就给的道理?所以定是楚使听错了。”

  楚使这才回过神来,整个楚国上下都被张仪骗了,怒道:“张仪,如此玩弄楚国,可知后果乎?”

  张仪却是冷笑道:“楚国若是想挑起战争,秦国接了便是!”

  楚使无奈,只得把袖子一拂,气冲冲地走了。

  楚怀王拿着楚使送来的帛书,咬牙切齿地将之掷于地,气得半晌没说出话来。猛拍了几下桌子,语无伦次地骂道:“张仪小儿,张仪小儿欺我!伐秦,这便伐秦,我要把张仪小儿抓了来,剥其皮,抽其筋!”

  屈原一心伐秦,好不容易见楚怀王下决心要打,马上站了出来,“王上若是决心伐秦,臣这便去筹集粮草,保我大军后顾无忧。”

  “好!有左徒大人这句话,我心甚慰。”楚怀王大声道:“哪位敢出征!”

  话落间,跳出两人来,“末将愿往!”

  楚怀王一看,一位是屈匄,便是前次五国攻秦时驻军武关的将领,想来是前次不曾与秦交手,有点不甘心,此番便踊跃请战了;另一位是昭雎,也是楚国名将,十分了得。楚怀王道:“既如此,我命你等为伐秦大将军,屈匄率二十万大军,兵出丹阳(今陕西与河南之间的丹江以北地区),直面商於秦军;昭雎领十万大军,驻于汉中(今陕西汉中),以侧主力。两路大军,即日出发,务取商於,洗我国耻!”

  这一日,嬴驷与张仪、嬴疾等商议完如何迎战之事后,便去了后宫芈八子处。见芈氏正陪着嬴稷和向寿两人读书,顿时间心里一暖,连日来的愁绪似乎也在此时化解开来,所有的流血征战,不就为了图此时此景吗?

  嬴稷是时已然十之有三,脸上虽还有稚气,却也看得出来是位翩翩少年了。芈氏当初在诞下稷公子之前做了一个很好的梦,芈氏将此梦藏之于心,并未告知旁人,但心下想以后这孩儿必是不凡,待稷公子长大后,芈氏更是悉心照拂,除请名师教导外,还常常言传身教。嬴稷天性善良,孝顺,故他十分依赖母亲,对父亲也感念颇深。平日里,芈氏带之常与嬴疾、张仪走动,嬴稷聪慧,一点即通,深得二人喜爱。嬴驷见他长得文静,又肯读书,很是欢喜。见了礼后,嬴驷叫他继续读书,却不想嬴稷拿出块羊皮卷,说道:“这是稷儿所画的与楚军交战图,请父王过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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