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秦宣太后:芈氏传奇_萧盛【完结】(3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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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从此以后,嬴驷极少现身,也很少见人,即便是有事,也是让人传话,整日卧于榻上,时而沉思,时而喃喃自语,更多的时候,他会想起芈八子,这个他最爱也最让他愧疚的女人,芈八子在时,即便两人不在一处,嬴驷也不会觉得这样清冷孤单……

  这一日,惠文后去向嬴驷问安,见他缩在床的一角,盯着一个角落,圆睁两眼,浑身瑟瑟发抖,好似看到了什么可怕的东西。惠文后顺着他的眼光往那边一看,却是什么也没看到,当下走将过去,轻轻地喊了一声,嬴驷蓦地周身大震,吓得跳了起来,瞪大了眼看着惠文后,把惠文后也吓了一跳。

  隔了会儿,嬴驷看清了是惠文后,神情这才一松,瘫坐于床上。惠文后走到床头,坐了下来,问道:“王上怎么了?”

  嬴驷低着头,眉头紧蹙着,神情显得很是痛苦,“我车裂商鞅,屠杀甘龙等一班元老世族,赶走了芈八子,把亲生的儿子送去了燕国苦寒之地,这一辈子可谓是罪孽深重。这两天,我经常可以看到商君、甘龙他们满身是血地站在我面前,向我陈说,他们忠于秦国,一片赤胆忠心,天地可鉴,可却为何落得个身首异处?”

  惠文后听他说完之后,也觉得浑身发寒,劝慰道:“王上如此做,自有王上的道理,臣妾虽不能理解这其中的奥妙,但臣妾却看到了秦国在王上的手里,强大了起来,雄视于列国。”

  “你不明白,你不明白我心里的痛。”嬴驷红着眼道:“天下人称我为一代雄主,可谁解我之无奈?他们一个一个在我面前死的死,走的走,实非我所愿,这几天一桩一桩想起来,心中甚痛。”

  惠文后道:“王上不敢想这么多,安心静养才是。”

  嬴驷似是浑没听到惠文后之言,突然道:“我不能再失去相国了,须叫他好好地回来!快传嬴疾来见我!”

  嬴疾听召,不敢怠慢,马上就去了宫里。嬴驷见了他后,便急道:“相国背着我去了楚国,他此去是以身许国,凶多吉少,我秦国不能没有相国,须救他。”

  嬴疾是外粗内细,心思缜密之人,说道:“相国非比常人,他既然敢只身赴楚,不可能若莽夫一般,只为送死,如果秦国急于发兵,我怕反而坏了相国的谋划。”

  嬴驷哼的一声,“熊槐心胸狭窄,连汉中之地都不要,即便是相国能说会道,难道还能把熊槐哄开心了不成?万一有所不测,如何是好?”

  嬴疾沉吟了会儿,道:“要不然兵出武关,缓缓移向楚境,做出些姿态,给楚国点压力。”

  “便是如此了。”嬴驷道:“速让武关出兵。”

  嬴疾答应一声,吩咐斥候去了。

  却说张仪到了楚国后,并没有立即去见楚怀王,而是去见了楚国的大夫靳尚。

  靳尚性贪,归结其贪性,有两大特点,一是好大喜功,嫉贤妒能,恨不能将比他厉害的人都打压下去,把功劳全归到自己身上,屈原流放,有其一功;二是贪财,贪得无厌。其上巴结君王,下陷害同僚,贪财贪物,是个十足的小人,张仪正是看上了这一点,一入楚国便找上了他,送了他一箱的财物。

  靳尚贪虽贪,但并不笨,他说道:“这箱财物价值连城,我却收受不起啊,王上现在正在气头上,他要杀你,神仙都帮不了你,何况是我呢?”

  张仪笑着说,在楚国之中若是你都收受不了这些东西,便再无二人了。我还备了一箱,是送给郑夫人的,还须劳烦阁下去送予夫人。

  靳尚一听,顿时眉开眼笑,有郑夫人插手,这事必成,靳尚也就心安理得的把财物收于囊中了。

  那郑夫人便是楚王宠妃郑袖,此人与靳尚属一丘之貉,好贪善嫉,工于心计。

  靳尚深谙郑袖性格,便带了张仪的那箱财物,去了郑袖处,对郑袖说,此乃张仪所赠,他希望王上抓了他时,要你美言几句。

  郑袖说那张仪骗了我王,王上岂会饶他,这财物收不得。靳尚狡黠地笑了笑说,此事涉及王妃自身利益,怕是非帮不可。郑袖听了十分奇怪,问他张仪杀与不杀,与我何干?

  靳尚说,张仪乃秦之相国,一国之重臣,秦王岂会让他死在楚国呢?为了让张仪不死在楚国,秦王必做两件事,一是向秦、楚边境增兵,二是送财物美女来楚,威逼利诱之下,再加上楚国此前曾败于秦国,楚王未必不会屈服。但是如此一来,到时王上万一看上了哪位秦国美女,日夜宠幸,王妃便难免又要受冷落了,如此张仪之生死,岂非关乎王妃之利益吗?

  郑袖一听,果然如此,那一日听说张仪上朝面王后,楚怀王二话不说,就把张仪打入大牢,要择日斩首,郑袖便在楚怀王面前哭,说你要是不放了张仪,就把我流放了吧,最好去了南方蛮荒之地,免得碍了你的好事!

  楚怀王一听郑袖所言就蒙了,奇怪地看着她问,“我杀张仪与你何干?”

  郑袖边哭边嗔道:“张仪乃秦国之相,岂是说杀就能杀的,你不过是想秦国送你美人,好供你享乐!”

  楚怀王又好气又好笑,“哪有这等事,是你多心了。”

  郑袖却只是哭,不依不饶地撒娇。另一边靳尚也在朝内吹风,如此一内一外两面夹攻之下,楚怀王果真将张仪放了,不但放了,而且还在张仪的游说之下,同意与秦结盟。

  张仪离楚后,日夜不停地往秦国赶,他似乎有一种预感,秦国近日要有大事发生。果然到了函谷关外时,发现这里重兵集结,一副大战在即之状。张仪暗吃了一惊,入了关后问守将嬴桑这是为何?

  不想嬴桑却是一问三不知,说只是接到了向函谷关增兵的军令,是何原因却是不曾提及。张仪两眼一眯,似乎猜到了什么,立即让嬴桑备匹好马,急向咸阳城而去。

  却说这日芈氏在燕国小溪边浣洗衣物,突觉胸口一阵钝痛至眼前一黑,差点跌进水里。芈氏休息片刻突然担心起王上的身子,不知自己走后王上身边是否有知心人为其开解,万般思念与担心下,只得跪在地上,面朝秦国方向磕了几个头,心里默念愿我王安好……

  嬴驷迷迷糊糊地在床上躺了几天后也在这天转醒了,醒来后只觉浑身乏力,睁开眼时,也是迷迷糊糊的看不清事物,见惠文后坐在床旁,想要开口说话,却觉得喉咙里堵了口脓痰,话没出口,只发出唔唔声响。嬴驷情知大限将至,使了浑身的劲,对惠文后道:“速传荡儿、嬴疾来见我。”

  惠文后看他的神色,知是时日无多,抹了把眼泪,令侍人马上去叫嬴荡、嬴疾过来。

  嬴荡正在蓝田军营与人比武,十余个人围着他打,他拳出脚踢,只几个回合,便把那些人打倒在了地上。正自高兴,忽见有人来传,说是王上急召。嬴荡知道父王最近状态不佳,一听是急召,猜到了是怎么回事,把魏冉、白起叫了过来,说道:“秦国可能要出大事,你俩随我进宫,随时候召。”

  魏冉浓眉一沉,似也猜到了是什么事,喝了声牵马来,三人上了马,朝宫里急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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