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在哪儿呢?扶我去看看,快点。”
“您慢些。”采筝相扶着老太太起来。不想老太太道:“哎,你别扶着我这把老骨头了,再闪着你,你才是应该要人扶的。快点来个人扶着你们少奶奶。”
采筝忽然发现,若是以后都这样小心翼翼的,也挺难受的。但难受归难受,老太太的美意她得领下,采筝也让人左右扶了,随着老太太去见侯爷。
I远远就看到自己假痴不癫的丈夫叶郁枫杵在门口,不住的踮脚往屋里张望,那副样子活脱脱一个稚童。她没好气的重重咳了一声,提醒某人她们到了。
郁枫回眸见了她们,忙跑过来,对老祖宗惨兮兮的道:“大夫在里面给爹看眼睛,不让我进去。”
“不进去就不进去,我替你说情去,好孩子别怕。”老太太又回头对采筝道:“你也别进去了,在这里陪郁枫。”
“是。”老太太不说,她也不想进去。这会,侯爷一定气的想杀死郁枫和她。采筝见郁枫颧骨处有块红痕,她拿手碰了碰:“怎么弄的?”
郁枫捂着那里,小声道:“刚才爹打的。”
“哦——老爷打的。”采筝碍于有丫鬟在场,不好发作。只重重的碰了一下:“疼吗?”郁枫呲牙咧嘴:“当然疼!”
“疼就对了,你何苦来呢。”她发牢骚:“这次伤了老爷,有你受的。”不知他脑袋里在想什么,这不是拿秸秆去捅老虎鼻子么,老虎没伤着,反倒被老虎一巴掌拍死了。
郁枫显得很痛苦:“我、我……他会打死我的……”
采筝狠狠的剜他:“活该!活该!活该!”除此之外,她没别的想法了。
这时,采筝看到冷大夫出来了,忙迎了上去:“侯爷的眼伤要紧吗?”
“并未伤及要害,眼睛保住了。但是现在淤肿严重,可能一段日子要视物不清了。”冷大夫叹道,略显无奈的看向郁枫:“少爷,太不小心了,要是再偏一点,打中眼球,事情就可就大了。”
郁枫很直接的问道:“我爹说要打死我了吗?”
冷大夫很尴尬:“……小医没听侯爷说起。”说完,拱了拱手:“小医退下了。”
郁枫偷偷撩开帘子,探进去半个脑袋,接着身子也跟了进去,采筝没敢跟进去,一直守在门外,很快,就听叶显德吼道:“滚!你这个小畜生!”然后就见郁枫慌慌张张的跑了出来。
采筝无语,心道,别告诉我,你全部的计划就是打伤父亲,然后一个劲的气他。
这时严夫人追了出来,拽住郁枫叮嘱道:“你爹在气头上,你先别过来烦他,消停几天,老祖宗替你说好话呢,没事的。”
郁枫怯生生的点头:“……嗯。”
“采筝,看好他。你们先回去。”严夫人吩咐道,见儿媳妇点了头,她急急转身进了房里陪丈夫。
采筝无奈的长叹一声,道:“闯祸的爷,咱们走罢。”
郁枫一边由妻子牵着手,一边咬着手指头不住的回头看父亲的卧房。待回到他俩的卧房,采筝一回头,见他还咬着指尖,气的打了他一下:“行了,不嫌脏!”然后让碧荷跟鸣绯关好房门,退了出去,单独让她和丈夫说话。
“成事不足败事有余,本来和和气气的要开席吃饭了,又让你给搅合了。”采筝抱怨,坐下来发牢骚。
郁枫吐出半截舌头:“你整天这样,以后孩子也得随你的性子,开口第一句话就是:呸,这奶真难喝!”他皱着鼻子学道。
气得采筝哭笑不得:“你还有理了,不许学!”
“好,我不学!”他在八仙桌另一边坐下,杵着下巴笑呵呵的四下张望。采筝无力的问道:“你究竟怎么想的?能跟我说吗?”
“你说过的,我的事,我自己处理。”
“我是说过,但现在大家知道我有身孕了,你的错连累到孩子,我能坐视不理吗?”
他笑的自信:“不会有那一天的。”
“就凭你把侯爷的眼睛打坏了?”采筝扶额。
“嗯。”他微笑点头:“你别管我了,照顾好你自己就行了。就算我被侯爷打个半死,你也不用替我掉眼泪,我命很大的,死不了。”
“……”言下之意,他想作死,与她无关。
采筝只能随他去了,他早不是那个傻乎乎的叶郁枫了,她管不了他了。但没法管,不代表不能管,比如他大半夜的不睡觉,跑去捉青蛙这种事,她就忍不了。
半梦半醒间,她感到身边的位置空了,她想了想,没有起身找他,而是翻个身,脸朝床里继续酣睡。迷迷糊糊的时候,她好像听到了青蛙的叫声,这并不奇怪,池塘边有许多青蛙,它们偶尔蹦到窗户下。
但……怎么觉得这叫声好像在屋内。
她唤了一声:“郁枫——你在吗?”
“在,不要管我,你快睡吧。”
采筝气的捶床板:“……我真是欠你的,你能不能让我省点心……你都多大了,为什么还要玩青蛙啊……”哼哼唧唧的抱怨着,怨着,怨着又睡了过去。
第二天醒来,没看到郁枫,听丫鬟说少爷被老太太叫过去给侯爷赔不是了,见少奶奶没醒就没惊动。
采筝终归是担心郁枫的,简单的梳洗了,就去侯爷的卧房找丈夫。
果不然,就见郁枫跪在院中央,一脸的委屈,不住的在抹眼睛周围。天气已经很热了,太阳火辣辣的炙烤大地,郁枫的额头已经看到豆大的汗珠了。
这时李嬷嬷从屋里出来,拉住采筝,低声道:“老太太让少爷跪在这,给侯爷请罪,您别插手,一会侯爷心软了,就放人。”
采筝只能干看着,一边怪他自己活该,一边不免又揪心。
过了半个时辰,严夫人从屋里出来,朝儿子招手:“行了,你爹原谅你了,快进来罢。”郁枫抹了把汗,兴冲冲的跑了进去。
采筝见他活蹦乱跳的样子,不禁气道,白心疼你了,以后再遇到这事,绝不可怜你了。她站在回廊上想,很快,就见丈夫忽然又出来了,一溜烟往厨房那边跑。
“你要去哪儿?”她喊他。
郁枫嘿嘿笑道:“给爹拿粽子吃!”
她猜他是打算亲自拿粽子,剥粽子给父亲吃,尽孝心讨好。果然,郁枫不一会就捧着个食盒兴高采烈的往这边跑,顺带扯住采筝的手:“随我一起进去,爹不生咱们的气了。”
采筝现在不知他哪句话是真的,哪句话是假,唯有尽量配合。屋内清凉,老太太和严夫人都在,桌上还摆着清淡的早饭,叶显德坐在桌旁,一只眼睛肿的厉害,眯成了一条缝隙,另一只虽然没肿,但也充满了血丝。
“请老爷安。”采筝低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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