采筝听了,赶紧改口:“我这就派个人去催。”
别了严夫人,采筝立即让碧荷从后门出府去外公家催笔洗的事。她则焦急的在回屋等待,这时,郁枫下学回来,还是早上那副无精打采的样子。
“你到底怎么了?昨晚上没睡好?”
郁枫眨眨眼,将书袋往桌上一撂,脱了靴子,爬进炕里躺下了:“嗯,没睡好。”
采筝道:“别睡了,一会有大夫来给你把脉。”
他道:“我不要看大夫,我又没病!”仰头又追问道:“你觉得我有病吗?配不上你对不对?”
她哑然失笑,不知他这样可笑的念头是从哪里来的:“谁又跟你说什么了?是不是郁栋那崽子又撺掇你了?”
郁枫吸了吸鼻子:“没人跟我挑唆,是我自己想的。”
采筝瞧他那自卑的模样,着实可怜,忙躺到他身边,哄道:“你怎么会这样想呢?哪有什么配得上配不上的?我就喜欢你。”
郁枫道:“……那我不看大夫。除非你嫌我傻。”
谁说你傻了?我看你奸的很,犟嘴十分拿手。采筝挤出笑容:“你不想看大夫,那就不看。马上过年了,咱们高高兴兴的吧。”摸上他的腰,想给他点甜头,谁知一摸,发现他腰间佩戴的漏雕缠枝莲花纹的玉牌不见了,她沉下脸:“玉牌呢?又赌钱押给别人了?”
“不是!”他烦躁的捂着头:“烦死了烦死了,别问了。”
采筝险些背过气去,捶了他一下,坐到桌前生闷气。
这时碧荷喜气洋洋的捧着个匣子走进来:“成了,我去的时候,那边正要派人送来呢,您瞧瞧,一样不一样?”
采筝冷眼睇望炕上装死的丈夫:“我哪里知道是不是一样?得让见过完整模样的人来看?那谁,还不赶快过来?”
郁枫这才慢慢坐起来,揉着被她打疼的肩膀,低声道:“我看看。”
采筝端起那匣子,恨不得直接撞到他脸上:“看吧,好好看,是不是和你打碎的一样?”
郁枫噘-着嘴,轻轻点头:“一样。”
她把匣子扣上,让他怀里一塞:“一样的话,快还回去罢。”点着他脑门威胁道:“再敢打碎了,我就、我就……”
“别说了,我这就去。”他穿好靴子,捧着匣子,头也不回的往外走。采筝还想叮嘱什么,人已经出去了。没费多少功夫,他就回来了,死气沉沉的道:“已经放回去了。”
她松了一口气:“但愿等咱们死了,再被发现。”撑着下巴看他:“你去书房的时候,老爷还没在?又去胡姨娘那儿去了?”
他哼道:“他去干哪个娘们,我怎么知道。”
她气的去拧他脸蛋:“过来!我非把你嘴撕烂了不可,看你还说不说脏话了。”他一反常态,不躲了,仰头噘嘴:“来呀,来呀!给你撕!”
采筝头疼又无奈:“你能耐了,我管不了你了,也不管了,你好自为之吧。”说完,当真不再理他,起身出门去见管事娘子们去了。
之后的几天,她忙的脚打后脑勺,没空理他,偶尔想起来,会哄他几句,可他也不知哪根筋搭错了,她说什么,他都要顶嘴。她气的肝疼,索性随他闹腾,不再哄他了。
期间,郁坪身边的人来找过她两次,一次是问采筝收没收到他的好意,采筝回话说收到了。剩下一次,就更直接了,问她最近想不想跟他喝杯酒。
郁坪对女人没耐心,毕竟可供他挑选的人太多,况且又是家里的兄弟媳妇,拖的久了,他没耐心了,或者怕走路风声,中途退缩都是有可能的。
采筝看时机差不多了,可以下手了。
相约年三十夜里亥时四刻见上一面。
那个时辰,正是府里的人员走动最勤的时候,婆婆们听戏,儿媳们负责布菜伺候,郁枫在大门前看放炮仗,各忙各的,没人会注意她的行踪,十分适合行动。
柔瑗不管事了,大小事情都要采筝经手,她进进出出,谁都不会怀疑她暂时离席,也不会问她离席去哪里,因为不用猜也知道,定是去张罗年夜饭了。
过了亥时,外面鞭炮一声响过一声,屋里头众人围在老太太跟前其乐融融的看戏守岁。采筝见时辰差不多了,出了老太太的院子,往后院行去。
到了避人的暗处,碧荷和鸣绯早就等在了那里,两个丫鬟冻的脸蛋通红,但都难掩兴奋之色。尤其鸣绯眉飞色舞的笑道:“少奶奶,掺和了蒙-汗-药的酒准备好了,放在酒炉里热着,这药好使着呢,伙房的‘烧火夜叉’才喝了一杯,人就醉的不醒了,被我们拖到屏风后,藏起来了。”
采筝看着一簇簇的焰火,对天笑道:“就等着大少爷来赴宴了,走,可不能让他等急了。”
对付郁坪这种没皮没脸的人,就得狠狠羞辱他一番,他才知道自己多么的禽兽不如。
其实采筝的计划也简单,将他迷晕,跟伙房皮糙肉厚,人称‘烧火夜叉’的奴婢摆一个被窝里,让他亲爹亲娘,兄弟和媳妇丫头们围着他看热闹。各个都笑话他饥不择食,好色到丧心病狂,是个女人都睡,看他还有什么脸在府里逛游。
他的名声还可以更臭一些。
采筝让碧荷跟鸣绯藏好,她理了理头发,等着郁坪来赴宴。
郁坪一边哼着小调儿一边往约定的地方赶,一想到那颜采筝那小娘子平时一副惹不得的刁钻样,被他玩弄的欲-仙-欲死,尽情浪荡,他就止不住的兴奋。舔-了舔嘴,仿佛她现在就在自己眼前。
走到胡同穿堂的时候,突然前面闪出来个人影,吓了他一跳,借着红彤彤的灯笼一照,站在面前的居然是郁枫。
郁坪压根没把他眼里,自从这家伙傻了,根本不足畏惧。他现在想的,是他媳妇:“你不去看放炮仗,在这干什么?”
郁枫手背在身后,道:“……我去厨房了。”
郁坪冷笑:“去找东西塞你那张馋嘴巴了?”
“不。”郁枫亮出背后的手:“我去拿鸡蛋了,生的。”说罢,向前一丢,不偏不倚正好砸在郁坪脸上。
郁坪哎呀痛骂一声:“你这小崽子,活腻歪了是不是?”才骂完,没等把脸上的鸡蛋抹掉,又挨了一下。他立即怒火中烧,挽袖子就追:“看我不剥了你的皮!”
郁枫跑的极快,一路引着他追自己。两人一跑一追,七拐八绕的进了玉皎园。这院子只有个一个进出口,郁枫跑进去没退路了,郁坪松了口气,气喘吁吁的道:“看我怎么收拾你?!死傻子!”看到郁枫正贴着院墙站着,似乎很害怕。郁坪愈发得意了,笑道:“你敢拿鸡蛋扔我?没关系,一会叫你媳妇给我舔-了。”径直向他走去。
眼看还有几步就要抓到他了,突然只觉得脚下一空,接着天旋地转,摔的他满眼金星。
郁坪挣扎了一会,才意识到自己跌进了一个深坑里。这坑足有十尺深,人根本爬不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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