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景阳只能顺势承认了,他努力的缓了缓,不想让陵离看出不对劲来,微微嘶哑的声音对他道:“我已经没事了,你快回去睡吧。”
陵离蹙眉,“做什么噩梦哭成这样?我陪陪你吧。”将灯搁置在一边的凳子上,陵离便脱鞋上了床。
苏景阳登时浑身紧绷,他此时身上满是情事过后的痕迹和气味,他生怕被陵离察觉到。
但陵离没有进他的被子,只是和衣躺下,伸手隔着被子拍了拍他的肩头,眸光闪动着轻柔的光芒,“别怕,快睡吧。”
苏景阳鼻尖盈满陵离身上浅淡好闻的味道,整颗暴躁不安的心登时就得到了安抚一般,渐渐的缓和下来。
苏景阳舒了口气,对陵离说:“我真的没事,这么大的人了。”
“也没有多大,还像个孩子。”陵离道。
苏景阳听了泛红的鼻子忍不住抽动两下,超小声的反驳,“你比我还小两岁……”
陵离温声道:“好了,阿轩我听着动静呢,等你睡着了再回去。”
“那好吧。”苏景阳将被子挪了一半给他搭着,然后就这样表情怔怔然的躺在床上。
苏景阳感觉陵离好像一直在静静的注视着他,偶尔还伸手搭在他肩头轻拍两下,苏景阳也不记得自己是什么时候才睡过去的了。
第二天起来苏景阳努力挥走心中的阴霾,还是该干什么就干什么,毕竟生活还是要照旧,就是这次被蹂躏过狠,走路都有点别着腿。陵离注意到了关心的问了句,他也只能含糊其辞的说是腿抽筋了。
苏景阳吃了早饭,突然想起阿易的衣服忘记还了,就拿着衣服去敲他的门,可是许久都没动静。这一大清早的就出门了吗?
连着几日他跟陵离都在林记小馆里呆着,都没注意隔壁的情况。苏景阳又无精打采的等了会儿,还是没人出来,他就将衣服重新放回家去,跟陵离阿轩一起去林记小馆了。梁路说招牌已经做好了,会在今天送来,准备就绪过后他们就可以正式的开张了。
听着外面几人脚步渐行渐远,房间内,枕着手臂躺在躺椅上的阿易这才缓缓睁开眼睛,眸色冷沉如水。
又做梦了,五日一次的梦。
火热的身躯,柔软的唇,干净的气息,压抑的低喘……交织成缠绕他多时的旖旎梦境,他仿佛丢弃了一切,在梦里沉浸其中,放纵自己纠缠那具美妙的身体,尽己所能的享用着。
每每从这似漫长却短暂,似清晰却模糊,似真实却又虚妄的梦中醒来,他都会恍惚许久才能回神。
他都曾经怀疑自己是不是中了什么巫蛊之术。可是没人比他自己更清楚,他是绝对不会受制于这些东西的,他也找不出任何破绽。
昨晚的梦他几乎都忘记了,唯独那灼烫的眼泪,仿佛深深的烙在了他的心口,想忘都忘不了。
他第一次强烈感知到梦里的那人似乎是被迫的不情愿的,如若这真的是如命师所说,只是个虚无的梦境便罢了,可如果不是梦,此事又要作何解?他又要如何控制自己的行为?他又要……怎么做才能寻到梦中之人?
阿易垂下长睫,心绪不佳的敛住眸子,神情变得愈发的幽暗难测。
就在这时,一抹纤瘦的身影从敞开的窗户轻巧的翻了进来,带起红色的裙角轻盈翻飞,她一进来就往躺椅的方向靠近,边走边说话,声音听起来很不悦,“容辞,你院子里怎么还有只鸡?”
第21章
对于这个突然的闯入者, 躺椅上的人眼皮都没掀一下, 道:“那鸡是隔壁家的。”
每天苏景阳他们出门了, 这只鸡就算被绑了也会想尽办法的飞过来,然后在他院子瞎溜达, 轰都轰不走,他也懒得管了。
他又接着缓声道:“叫我阿易, 别叫我名字。”
“阿易?这不是你爹给你取的小名吗?”来人是名五官明丽的女子,红色的窄袖衣裙,外面罩着层同色的薄纱, 挽起的发髻也以红色的发带点缀, 身姿英气挺拔, 容颜美丽夺目,只是她眸中带煞,令她看起来多了几分难以接近阴沉。
她如同出入自己家似的很随意坐到了桌边,戴着黑色金丝手套的手抓住茶杯先喝了一大口。
她四下打量了一圈, 语气隐隐有点不相信,“你这些日子就住这?”
“这里清净。”当时买屋子的时候,介绍的人就说这边没什么人住,很清净静。来了才知上当了, 隔壁那家伙没事儿就在那呱唧呱唧的讲话, 逗孩子玩, 清净就成了笑话。
容辞终于瞥了她一眼, 道:“你不好好当你的圣女, 跑来干什么?”
容华闻言呵了一声, 微微侧过身来对着他的方向,抱着双臂翘起二郎腿,秀长的黑眸睨着他,“我是来看看为了一个梦在外奔波的城主大人为什么连音信都没有。怎么,这么些日子了,梦师那老头还是不肯见你? ”
“嗯,避而不见。”
容华将指关节按的叭叭响,冷笑道:“他这是还记恨容城当年将他驱赶出来跟家人离散呢。这种事情,就该我出马,保管他无处可躲,乖乖的给你解梦。”
原本没什么表情的容辞闻言不轻不重的哼笑了一声,黑眸望着她道:“那是,谁人不怕你小罗刹。”
容华脸色变了,怒骂道:“草你奶奶,别给我提这三个字,听得脑壳疼!”
容城的圣女是由巫师大人算准了时辰,出生就注定的。容城历代的圣女不是清冷出尘,就是平和亲切,受子民拥护。而容华绝对是个例外。她脾气阴冷,心狠手辣,行事张狂,说一不二,无所畏惧,全容城里除了跟她一起长大的容辞,几乎没哪个敢招惹她。只要她往街头一出现,四周的人几乎都是瞬间作鸟兽散,生怕招惹到这位总是阴晴不定姑奶奶,当街被卸掉四肢。因为她真的这么干过。
容城的子民现在没哪个不知道她的,私下里叫她小罗刹,议论她是恶鬼托生,根本不是什么圣女。
当然也只敢悄悄的说,要是被容华听见了,准能要了他的命。
显然,容华特别不喜欢这个称号,一听就觉得心里很烦,烦到想杀人,如果刚才说话的不是容辞,她恐怕早就毫不犹豫拔开匕首,狠狠捅过去了。
容华手哒哒的敲着桌面,道:“对了,你的生辰宴已经在开始布置了,你回不回去?”
容辞坐起身来,指关节抵了抵眉心,黑发垂落在轮廓分明的脸侧,嗓音散漫道:“回不回去无所谓,到时候再看吧。”
“是吧。”容华不由哂笑,“反正你娘是日夜盼望着你死在外面,好让她宝贝小儿子继城主位。又生怕别人不知道似的,逢人就说巫师大人算准了你命中注定无子嗣,真是其心可诛!如果她不是你老娘,我早杀她了,真佩服你竟然能忍她这么多年。”
“随她吧,翻不起什么风浪。”提起那个女人,容辞表情冷淡了许多。
他起身迈开长腿,换了件黑色的衣服穿上。容华也站起身来,走到他身旁,目光不忿的问他,“你难道真信了巫师的话啊?我就不信你年纪轻轻,身强体壮会生不出孩子来?你就挑个看对眼的搞上几搞,生出个孩子来给她瞧瞧,哦,不对,是生十个八个的!打烂她的脸!免得她一张嘴成天叭叭叭的,我怕我会忍不住给她割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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