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那我先走了。”麦丁拔腿朝门口走去,出门前他不忘回过头提醒蔺雪:“楼下的灯好象坏了,出去的时候小心别摔着了。”
“我知道了,谢谢。你自己也小心门口的花瓶碎片,我等下来清理,你快回家吧。”蔺雪头也不抬地应道。
蔺雪若不提醒,他都忘了摔碎花瓶这档事儿了,当医生的大概都如此吧,个个心细如发。
绕过那堆碎片,麦丁慢吞吞地下了楼,顺利走到了门口。
带上大门的一瞬间,麦丁一怔,他记得来时大门是锁着的,并没有被人打开啊,那……蔺雪又是怎么进去的呢?!
GIVEN BEAUTY有后门吗?!
麦丁大惑不解,今天遇到的件件事情都怪里怪气的。
寒风袭来,麦丁打了个冷颤,他赶紧竖起大衣领子,一路小跑地出了小街,拦了辆计程车回家去了。第十节第十节
今天是麦丁第一次做蔺雪真正意义上的助手。等一下会有一个女客人来做隆鼻和下颌骨修整手术,蔺雪要他跟自己一起上手术台。
麦丁的记性不差,悟性也还可以,很快就了解了那些大大小小的手术器具是作什么用的,而他等下要做的主要工作也就是像医院里的护士一样按蔺雪的要求把他需要的东西递给他,非常简单。
“怎么样,没问题吧。”手术室里,蔺雪从已经消完毒,现在正放在特制无菌箱里的器具里取出一把柳叶刀,对着它呵了一口气,又将手指轻轻从刀面上拂过。
“没问题。”麦丁摇头,又不是他上去动刀子,不过当个传递员而已,他只对蔺雪刚才的动作有点疑问,指着他手上的刀问道:“这个……需要再消毒吗?”
蔺雪一笑,目不斜视:“不用。”
啊?!麦丁嘴微微一张,眼睁睁地看着蔺雪把已经沾染了不知多少细菌的刀子原封不动的摆回原处。
“你下楼去吧,我跟客人约了两点,差不多该到了。你直接领她上来就好。”蔺雪抬手看了看手表。
“哦,好的,我马上下去。”麦丁不敢多话,赶紧出了手术室。
楼梯刚下了一半,GIVEN BEAUTY的大门就被人推开了,一个衣着不俗,挎着名牌皮包年越30的少妇走了进来,尖细的鞋跟戳着地板,发出有规律的哒哒声。
这女人麦丁没见过,不是前两天签下的客人。
“您好,请问您是……”麦丁快步迎上去,他不确定来人的身份,蔺雪连客人的名字都没有告诉他。
“我姓孙,约了今天下午来做手术。”自称姓孙的女人傲气地很,几乎是用鼻子在说话。
“哦,孙女士,请跟我来。蔺医生已经在手术室等你了。”
女人的态度虽然让麦丁很不舒服,但他还是挂着谦恭的笑容把她领上了楼。
一见到蔺雪,女人就像见了救星一样,态度跟刚才来了个180度大转弯。
“蔺医生,我全靠你了!”她几乎是“扑”了上去,紧紧拉住蔺雪的手。
“呵呵,孙太太放心,我一定如你所愿!”蔺雪很有风度地托着她的手,把她带到手术台前,示意她脱下外套,换上摆在台上的手术服。
“那就好!”女人这才松了手,挨个解开外套的扣子,边解边咬牙切齿道:“哼,等做了手术,我看那个狐狸精以后还拿什么跟我争!”
待女人换好了衣服躺在手术台上后,麦丁也按蔺雪的要求穿上了白大褂戴上了口罩。
这里没有镜子可照,麦丁低头看看自己的新打扮,怎么看怎么别扭。
现在顾不得自己的“怪模怪样”,麦丁几步跨到了蔺雪身旁待命,看着他熟练地为床上的女人消毒上麻药。弥漫在空气中的消毒水味道很特别,如果不是出现在这种场合,你必定会以为是闻到了某种淡香型香水。麦丁隐约记得自己在动手术的时候,鼻子里也满是这独特的味道。
当蔺雪的柳叶刀细致地划开女人鼻梁上的皮肤时,麦丁情不自禁地皱了皱眉头,他不习惯省略掉皮肤直视一个活人的内部结构,尽管只是一个不大的创口,也总脱不了“皮开肉绽”的事实。
咯咯~~
锋利的刀刃似乎触到了什么硬物,两声轻微的异响后,蔺雪娴熟地从创口里剜出一小块布满殷红血丝的物体。
“镊子!”蔺雪聚精会神地看着伤口,右手伸了出来。
“哦。”麦丁不敢大意,立即准确无误地把他要的工具递到他手里。
那个东西,是骨头,赤裸裸的鼻梁骨,被亮晶晶的镊子夹起,轻轻扔进了一个加满透明溶液的小瓶子里。几道鲜艳的红色在液体里漾开,像绵延的丝絮一样纠结、扩散、沉淀,一片淡红之中,骨头渐渐露出了白森森的本色,悠悠然然地落到了瓶底。
麦丁的胃部突然起了阵阵痉挛。
当初,自己也是跟这女人一样么?!
“填充材料。”蔺雪保持着刚才的姿势。
麦丁忍住不适,伸手打开一个灰色的小匣子。蔺雪事前跟他说过,每次手术所需要的“材料”都放在这个低温容器里,只有在这个匣子里,材料才能保持最佳状态。
匣子里总共分两层,一揭开盖子,他赫然看到一块跟人骨没有两样的“材料”稳稳地摆在第一层的正中间。这是麦丁第一次见识到蔺雪一直引以为傲的价廉物美的“原材料”,以他的医学知识,还不足以分辨出这东西的真实材质。他捏起另一把小一号的镊子,万分小心地把材料从里头取出来,放到一个小玻璃碟子里,递到蔺雪面前。
蔺雪没有使用任何器械,直接用手把东西从碟子里拈起来,在创口上左右比划了一番,确定好位置后,手一动,就见这块奇特的材料整个儿没入了女人的身体里。这个过程,蔺雪的动作实在太快,麦丁根本没看清楚。
女人被划开的皮肤敞开着,几注细小的血流沿着她的脸颊均匀地往下爬。蔺雪似乎并不急着为她缝上伤口。而是又让麦丁递上了另外一把稍大一号的手术刀,用同样的手法切开了女人的下颌。
麦丁只看了两眼,再也看不下去了,把脸别到了一旁。
“把第二层里的材料给我。”蔺雪半透明的手套上沾了一点点零星的血污。
“好……”麦丁的手心已经出汗了,胃里翻腾地越来越厉害。
抽出第二层,两块加在一起不过小半个手掌大的又绵又软的“材料”在面前颤巍巍地抖动着——因为麦丁的手已经不大听从大脑指挥了。这都是些他妈的什么材料啊?!不红不黄,像猪肉摊子上卖剩的肥膘一样恶心,看着它们滑溜溜的样子,估计是很难用上镊子的,麦丁不得不效仿蔺雪,用食指和拇指一块一块地把它们取出来放到另外的碟子里。
薄薄的手套阻隔不了手指上传来的粘腻感,捏着它们就像捏着两条垂死挣扎蠕动不停的软体昆虫,麦丁真想马上把它们扔进马桶里冲得天远地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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