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小娘子_蓝艾草【完结+番外】(1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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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大不了我不做这官!”高正想起自己当初决意要跟着许清嘉,想当年自己也算是个官迷,总想着能给自己铺条路往上爬,如今始觉官场风险。许清嘉一个四品官员,说被罢官就被罢官,他又算得了什么呢?

  恐怕连蝼蚁也不如罢?

  段功曹很有几分愤愤不平:“我前儿往尉迟府送了两名绝色美人,又搜罗了两坛十八年的女儿红一起送过去,这两日尉迟大人待我倒很是和悦。”

  尉迟修摆明了只是个酒囊饭袋,有酒有美人,再向他表示臣服之意,便能取悦于他。

  “我倒要在这云南郡长长久久的呆下去,瞧一瞧这位通判大人与曲靖那位县令,看看他们能得意到哪天?!”

  许家要举家前往江南,与胡娇相熟的妇人们都前来送行,段楼高家三位皆有程仪相赠。府里的仆人留了马夫,以及灶上婆子,园子里的粗使婆子。外院管事就留了永寿下来,小厮永安也留下,胡厚福在此间还有生意,他若来了也要住,这宅子索xing就留了下来。内院里将腊月留下,带了小寒冬至秋分三个丫头。

  腊月垂泪,“夫人将小寒他们都带走,怎的非要将我留下来?”

  胡娇也有几分惆然,腊月陪了她好几年,如今年纪也不小了,却是不好再耽搁了。她取了二十两银子给腊月:“此后这府里还要你照看着,我已经问过了永寿,待得我们走后,你们便在这宅子里办过了喜事,好好过日子罢。说不定过两年,我跟夫君还会带着孩子们跟着商队回来呢,你可别再哭了!”

  腊月又羞又臊,还伤心不已:“夫人与大人这一去也不知几时才能回来……”

  胡娇心中琢磨,以后回这宅子的可能xing大约比较小。

  只是这话却不好跟腊月深讲。

  显德二十六年三月二十一日天色微亮,许清嘉携妻儿家仆悄然离开了云南郡,yù转水路往江南。

  他告诉大家的是二十四日出门,如今却提前,就是不想让人前来送行。

  尉迟修在知州衙署接到守城的差役送信,听闻许清嘉离开,满斟了一杯酒,眯着眼睛细品。刘远道在旁弯腰斟酒,暗道好险,亏得当初他试图靠上许清嘉未曾成功,不然今日岂能有在通判身边斟酒的荣光。

  二十三日清晨,云南州郡城门一开,门外乌压压的人群便往城中涌去,这些身着各色夷族服色的山民们携妻带女,身负重物进了城,瞧着倒似赶集一般。最前面的乃是几位县令,却身着便服。

  守城的差役与同伴悄悄议论:“这些人是做什么来了?今日也不是什么节日啊?”

  那同伴指着最开始进城,如今远远望去,已经淹没在百姓之中的身影:“我瞧着那几位似乎……是前年闹灾的几名县令?”当日救灾,那差役恰巧在城外维持秩序,离那九县县令极近,便多瞧了几眼。

  难道这几县又闹灾荒了

  不至于吧!听说自从种了药材以后,这九县百姓的日子就好了很多,没道理有了灾qíng隐瞒不报的。

  尉迟修得到衙差回报,说是几名县令带着百姓将许府那条街堵的水泄不通,前来求见许清嘉,愿意给他作证,证明种药材的皆是新开辟出来的荒山野岭,并不曾用良田来做药田,顿时气急败坏。

  “愚民!刁民!”许清嘉到底做了些什么,让这些愚民如此记挂?

  不止如此,就连几名县令也跟着瞎起哄,这意思是给许清嘉喊冤?

  刘远道出主意:“不如……让高正带着兵前去将他们轰走?”既然高正是许清嘉心腹,正好就让他去做这不得人心的事qíng。

  高正接到上峰命令,带人前往许府门口驱散百姓。他心中不愿,便磨磨蹭蹭,去的时候被挤在巷子口,进都进不去,周围全是夷族百姓,好不容易挤到前面去,却是永寿在门前答谢九县县令及百姓。

  “……我家大人前两日已离开州府,多谢大家还记得我家大人,公道自在人心!我家大人有没有与药商勾结牟利,大家都是知道的!还请大家回转……”

  他跟在许清嘉身边时日已久,许清嘉在外巡视,见过多少乡民,这些乡民便都记得永寿,他说的话倒是肯听。

  “许大人救了我家九口人的命,若非许大人,恐怕我一家人都要饿死……”

  “……”

  后面百姓呼啦啦全跪了下去,朝着许府门口郑重叩头,高正站在人群之外,忽然之间心酸难言,仰头去瞧,头顶的天空之上yīn沉沉的,似乎有一场bào雨要来。

  ☆、第102章

  第一百零二章

  江南的天气,总是带着几分婉约,纵到了五月,仍有细雨绵密,将整个南林镇都笼罩在烟雨之中。

  镇东头紧靠着河流的一户人家出了后门,沿河再走个上百米,排排坐着四个大大小小的身影,皆头戴斗笠,身着雨披,闲时垂钓。只瞧得见最中间坐着的俩个身影个头小小,而两边的大约是成年男子,比中间俩小小的身影要高上许多。

  这雨下了快有一个时辰了,而这四个身影也大约坐了有一个半时辰,最中间的其中一名小孩子肚子咕噜噜响了一声,另外一名小孩子立时便笑出了声:“小贝,你鱼没钓上来一条,自己倒饿了。真是亏了娘亲早上那一笼虾饺,大半都进了你的肚子!”

  旁边坐着的正是武小贝,“你也没少吃,灌汤包可吃了大半笼。”他俩齐齐转头去瞧左手边坐着的许清嘉,大家一起吃的早餐,他们的爹爹今日吃的可不多。

  许清嘉隔着雨雾朝着孩子们一笑,忽尔提起了钓杆,但见一尾肥硕的鱼竟然被他给提了起来,约莫有三四斤重,摇头摆尾正使劲在鱼钩上挣扎。

  他站起身来,小心将鱼杆提回来,从鱼钩上将这鱼解救下来,丢进了旁边盛着小半桶水的木桶。那鱼儿入了桶,立刻便溅起了水花,活蹦乱跳了起来。

  “今日谁若钓不到鱼,便不用回家吃中饭了。”他说完了,施施然起身,提着木桶便准备回家向老婆邀功。

  许小宝与武小贝哀叹一声,齐齐将求助的目光投向了身边的方师傅。

  方师傅却从水中拉起鱼杆,但见他的鱼杆之上也是一尾活蹦乱跳的鱼儿,收回鱼杆,将鱼儿投进自己脚边的木桶。他旁边坐着的许小宝探头去瞧,但见他的桶里已经装了半桶,约有四五尾活鱼,回头看看自己与武小贝的桶里,半只鱼儿也无,当真可怜。

  “你俩的耐心还需再练练。”方师傅面无表qíng说完了这句话,也起身提着木桶准备走。

  许小宝徒劳的朝着方师傅挥手求救:“师傅,送我跟小贝一条鱼嘛!师傅——”声调大约跟被压在五行山下,骤然解压,狂奔向唐僧的孙行者差不多。

  武小贝在旁边叹气:“哥哥你省省吧,方师傅铁石心肠,咱们就别指望他了!”

  几步之外,许清嘉的两名长随也穿着雨披站着,这俩位的职业是守护小主子,以免他们掉河里去。

  方师傅走了几步,一弯腰从桶里捞了两条鱼,以投篮的距离分别将两尾鱼投进了许小宝与武小贝身边的木桶里,大步去了。那两句长随假装没有瞧见方师傅纵容俩小主子作弊。

  规矩是许清嘉定下来的,就为了磨这俩小子的xing子。

  他自己闲下来才发现,这俩小子淘气的厉害,而且江南不似云南郡,还有庄子让他们跑马。此地出门就是小河流水,要么跨桥要么坐小舟,孩子们起先也兴奋了两日,数日过后就有些闲不住了。哪怕跟着方师傅练武也没用。

  如今倒是不必请教书先生了,就凭许清嘉的能为,教两个孩子绰绰有余,恐怕比外面的先生们都要教的好。

  这俩孩子整日被拘在家里,又没有别的玩伴,都要闲出毛病来,最后许清嘉才定了这么个规矩,每日带着孩子们来河边钓鱼,不限时间,只限战果。

  这俩小子起先定力不足,坐半个时辰就抓耳挠腮,最近总算长进了,坐在那里都能盯着缓缓流动的河水静坐半日了。许清嘉观其笔墨,也觉得二人的笔力也有长进,写出来的字倒脱了些浮躁之气。

  俩孩子得了方师傅馈赠的鱼,立刻欢呼一声,扔下鱼杆,提着小木桶便要跑,身后长随上前收拾了小马扎,以及他们俩的鱼杆,紧跟在身后往家里走去。

  许家人一路向南,走过不少地方,路过南林镇的时候,许清嘉却道想在南林镇住一段日子。原本此次胡娇就是陪着不得志的许清嘉出来散心的,他想住下来,她二话不说就派了人前去赁房子,收拾东西,很快便住进了南林镇一家二进的宅子里。

  男仆与方师傅皆住在前院,许清嘉带着老婆孩子丫环住在后院。

  经历过百夷的语言挑战,本地人哪怕说话有几分难懂,一家子也不当一回事。胡娇还特意请了一男一女两名会说官话的本地人,日日在前院后院开设半个时辰的语言课,以期尽快掌握本地语言。

  不过南林水路四通八达,来往船只不少,本地又盛产蚕丝,外地商贾也不少,倒也算是个十分繁荣的镇子,就算不会本地语言,也不影响生活。

  外面客栈酒楼的小二掌柜,皆会一口流利的官话。只出门一路挑着担着的小摊小贩多是说本地话,偶尔说句官话,语调也十分奇怪,许小宝与武小贝初次跟着胡娇上街买菜,就盯着说着蹩脚官话的小商贩笑个不停,被胡娇在各人脑门上各敲了一记,回来罚站半个时辰,写十篇大字。

  二人这才乖了起来。

  许小宝与武小贝紧赶慢赶,才在武师傅进了院门之时,追了上来。

  守门的永喜迎了上来,接过武师傅提着的桶子往后院提去。他是成年男子不好进后院,才有永喜代劳。但许小宝与武小贝就没那么好了,要自己提着水桶去后院,将小木桶里的鱼jiāo给新请来的灶上婆子。

  江南之地,菜味清淡,比之云南郡的辣味十足,倒是别有特色。

  俩小子起先吃着本地灶上婆子做出来的饭菜,还嫌没味儿,吃了几日就尝出味道来了,只偶尔还是十分怀念云南郡的饭菜口味。

  俩哥哥进了门,许珠儿站在廊下朝着他们招手:“大哥二哥……”转头朝房里报信:“娘,哥哥们回来了,可以开饭了!”今日厨娘做了一钵鱼丸汤,玉白色的丸子浮在高汤里,上面点缀了些香菜与香葱末,闻起来都让人流口水,小丫头从许清嘉回来之后,就站在门口踮起脚尖盼了好一会了,只盼着哥哥们尽快回来,好开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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