屠户家的小娘子_蓝艾草【完结+番外】(18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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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然使得!”

  太子顺势搀了许清嘉,二人转头便向着东宫居住的殿阁而去,似乎都将举着匕首要自杀的韩蕊忘记了。

  韩蕊举着匕首在脖子上横了半天,眼见着太子与许清嘉渐行渐远,拐个弯就消失在了树影后,顿时羞惭气恨心碎yù绝,狠狠将匕首掷到了地上,蹲在地上抱头痛哭……

  不远处的树桠上坐着个少年郎,将这一切尽收眼底,等到韩蕊哭够了,抹了把脸沿着山道去的远了,他才从树上跳了下来,将那把匕首从糙丛里捡了回来,在月辉下瞧见匕首手柄处镶嵌的宝石,叹息不已:“败家啊败家,果然是没有教好!”轻声一笑,似带着无限讥诮之意,他也转瞬下了山道而去。

  当晚宴散,永宁公主求见今上。

  今上正在灯下看折子,听到外面传报,只淡淡道:“传吧。”

  永宁公主进来行完了礼,又关心了今上身体两句,“皇兄白日打猎,晚上看折子,也要好生保重。”

  今上近两年原本就对自己江河日下的身体多有担心,儿子们已到了盛年,他手握权柄三十余年,一朝年老哪里舍得放权?今日打猎归来,又喝了鹿血,正觉自己还jīng力旺盛,就听到了永宁公主这句话,心中不喜,便道:“大半夜的永宁来求见朕,可是有事?”

  永宁公主轻描淡写将韩蕊与许珠儿玩笑,不防惊了许珠儿的马之事讲了一遍,又笑道:“蕊儿那丫头自来玩起来不知轻重,也是许家丫头生的可爱,哪知道就出了这桩事儿。臣妹已经跟许夫人许诺了,定然求皇兄让赖院正前去瞧一瞧许家小娘子,也好安一安许夫人的心。”

  其实永宁公主原本的打算一点也不错,只要在今上面前提一提这事儿,以今上往年看重她的态度,只要让赖宗泉走一趟,这事儿就算了结了。而今上也不会追究,若是许清嘉再不依不饶,到时候吃亏的可就不是她了。

  可是她万不曾料到武小贝会为了许珠儿擅闯到今上面前来求借赖宗泉,且大哭了一场。小孩子的眼泪只因单纯,才更能让今上这种执掌权柄数十年的帝王柔软了心肠。

  况赖宗泉也来禀过许珠儿伤qíng,只道断腿倒是其次,最严重的是头上的伤。若是今日不是武小贝带着他去下针,许珠儿今晚不醒,恐怕以后永远都有可能醒不过来了。

  有了武小贝那一哭,小宦官对许珠儿受伤的坐骑的描述,以及赖宗泉的回禀,今上再听到永宁公主这几句轻描淡写的话,心中就莫名觉得发寒。

  身为帝王,他可以视百姓如蝼蚁,可是若是身为公主却视官员家眷如蝼蚁,这就不得不令今上沉思,在他知道的地方,永宁公主都是这副样子,那么在他不知道的地方,永宁公主又做过什么欺压臣子伤害皇权之事?

  有些事qíng压根禁不住深想。

  原本是韩蕊的小女儿刁蛮意气用事,哪里料想得到却让今上心中对永宁公主起了怀疑。

  今上近年来是对太子有所忌惮猜疑,连带着宁王也跟着遭了殃,拿来做了棋子。这一切都是为了皇权。今上自己可以对皇子臣子有所猜疑,但却想要臣子的忠心。而且他也明白臣子的忠心有时候还是要帝王要做些表面功夫,才能收到臣子的忠心。

  “赖卿已经去下过针了,许家女儿也已经醒来了。你无事且退下吧!”

  今上的语气很淡,淡的永宁公主压根在他的语气里听不出任何的怒意或者不满,但是正因为这样淡然的语气,才让永宁公主心头发虚,只觉得似乎有哪里不对了。

  ——是谁将此事捅到了皇帝面前?!

  永宁公主不知道,但想一想也应该不是许清嘉。许清嘉上次在御前与她大闹一场,那副不依不饶的样子她算是见识过了。今次的事qíng可比上次要严重许多了。若真是许清嘉告到御前,岂能这样无声无息?

  她从皇帝寝殿退出来,被外面的冷风一chuī,才觉得后背已然见汗,却是因为此事而生也了寒意。皇帝虽然表面上待她十分看重,但实质上她与皇帝并非同母,至多有些兄妹qíng,但皇家的兄妹qíng说出去简直就是个笑话。

  这些年今上对她的看重,那一重重年节之时的赏赐,何尝不是做给臣子看的?好让臣子瞧一瞧天家骨ròu亲qíng。若是有事,她坚信这骨ròu亲qíng一定抵不过皇权。

  她一路走回去,便直闯女儿居处,准备苦口婆心好生教导韩蕊一番,哪知道进去之后,却见得侍候韩蕊的丫环婆子们正满面惶惶,而韩蕊却在chuáng上埋头大哭,也不知道发生了何事。

  “你这又是怎么了?就不能让我省省心?”

  永宁公主又气又急。

  ☆、第161章

  第一百六十一章

  韩蕊被太子拒绝心碎yù绝,简直等于打破了她一直以来的美梦,更耻于向人提起。况永宁公主向来不同意她进东宫,因此,无论永宁公主问多少遍,她也只埋头痛哭,决不肯吐露半句。

  永宁公主原本一腔怒气,可惜见女儿哭的这般凄惨,便不好再教训她了,只盼能在冬狩之后为她寻一门亲事,顺顺利利将她嫁出去。

  此后几日永宁公主便着意与前来参加冬狩的妇人们结jiāo,委婉含蓄的透露出自己家闺女到了婚嫁之年,她也想看到女儿早日成家的意向来。

  以前大家在一起也不是没谈过儿女嫁娶,还玩笑似的相互试探过。也有人家似乎准备向永宁公主伸出橄榄枝来,但冬狩后面几日,每当永宁公主提起儿女嫁娶这一主妇之间永恒的话题,大家立刻都转了话题,去讨论衣衫首饰去了。

  永宁公主:“……”

  难道借着冬狩带着儿女来猎场,不是长安城官宦人家心照不宣的公开相亲方式吗?比之正式的相亲宴可要自由许多。

  不然这么多女眷大冷天跟着男人们跑到行宫来做什么?!

  只因冬狩之时离了长安城,礼法就疏松很多,许多适龄人家的小娘子们既可以在外面瞧一瞧小郎君们英武的身姿,也有小郎君们借此瞧一瞧小娘子们骑马的娇俏丽影,若再参加几场骑马比赛,说不得就真能成就几双儿女亲事。

  但大家的态度明显很奇怪。永宁公主百思不得其解,却又分明觉得哪里不对。

  她思谋两日,便想到了缘故。多半是韩蕊伤了许珠儿,许夫人在背地里说了韩蕊坏话,这才让这些夫人们打退堂鼓了。

  一旦找到问题症解,永宁公主便觉天地豁然开朗,她派了嬷嬷以探伤为名,前往许家送礼,顺便瞧瞧许夫人都在做什么。是不是正巧聚集了一帮相熟的夫人们在说韩蕊的坏话。

  那婆子去了半日便回来了,神色间也有几分奇怪:“公主,许夫人正守着许家小娘子呢,见到奴婢也十分客气。而且奴婢特意打问了一番,最近几日许夫人闭门谢客,衣不解带,奴婢瞧见她眼底都有了青色,显然是好几日都没睡好了。”

  永宁公主更觉奇怪了。

  不过她也不能见人就揪着告诉人家,她家韩蕊有多乖巧善良。不过想到也许因为许珠儿之事,别人听到风声也会悄悄议论,她索xing在参加宴会的时候当着众人的面儿故意叹息:“我家蕊姐儿别的都好,就是xing子淘气了些。前几日与许中丞家的小娘子玩耍,没想到惊了许小娘子的马,许小娘子年纪小骑术又不jīng湛,竟然跌下马来摔伤了……这个孽障!真是让人cao不完的心!”

  她不说还好,一提起这个,众家夫人神色更见怪异,永宁公主还当大家都接受了她这个说词,遂放下心头一块大石,又催着韩蕊每日出门去jiāo际,顶好是能够碰上中意的小郎君。

  韩蕊被她催着出门,心qíng郁郁,便专捡没人的地方去躲,每日里无jīng打彩,饭也吃不了几口,又整日chuī风,没几日就瘦了下来。

  而永宁公主则坚持不懈一场不落的参加夫人们之间的聚会,只是再无人向她提起过韩蕊的婚事,总之一切都透着一股诡异。直等到了冬狩快结束的时候,永宁公主才知道其中原因,当下气的就摔了杯子。

  原来,这一切都是胡娇折腾出来的结果。

  冬狩要进行半个月,许珠儿醒来之后就脱离了危险,剩下的就是jīng心照料了。胡娇寸步不离的守着许珠儿,愈想心中愈加不甘,便令永禄每日牵着许珠儿的马去随行的太仆寺驻扎的营地,好让懂马的小吏给治伤。

  许珠儿的坐骑当日就被禁军送了回来,马臀上好深的一道鞭痕,皮开ròu绽。可见韩蕊当时恨意之深。

  太仆寺的小吏起先给了永禄几日的药,又将护理的法子告诉了永禄,却依旧日日能见着永禄,颇感奇怪:“这马儿只要好生养着,养上一段日子就好了,小哥不必日日牵到这里来上药的。”

  永禄苦着脸道:“大人有所不知,我家小娘子就着紧这匹马了,在病chuáng上也不放心小人,必要小人每日里牵了过来给大人上药才放心!”其实许珠儿醒过来之后压根没问起过她的马,每日伤处疼的不得好眠,哪有jīng神头问起她的马来。这一切都是胡娇授意。

  起先永禄也不明白,夫人让他每日在日头出来最暖和的时候牵着这马儿在山道上慢慢走,穿过大半个营盘前往太仆寺营地是何意。后来在山道上遇见了许多夫人娘子们就渐渐回过味儿来。

  这些夫人小娘子们在猎场出行,大部分都骑着马,看到这受伤的马儿被他牵着慢腾腾走,也有好奇的遣了身边丫环来问的,永禄便道:“……这不是我家小娘子遇上了韩家小娘子……马儿被韩小娘子抽了一鞭子,就伤成了这样。小的这是牵着马儿去寻人敷药的。”

  夫人说了,若有人问起,回话一定要简洁明了的将事qíng说明白即可。这个度永禄觉得很好把握。他生就了一张利嘴,脑袋瓜子也十分明白。起先只是按着胡娇所说点到即止,后来就纯属自由发挥了。

  遇见爱马的小丫环,他就怜惜的摸摸马臀伤处叹息:“这马儿虽然是畜牲,这么深的鞭子也疼的慌不是?”由马及人,似乎也被韩蕊吓着了,还要哆嗦一下:“我想着,得亏这鞭子落在我家小娘子的马儿身上了,要是落在我家娘子身上……”永禄一脸的畏惧不忍。

  那前来好奇问话的小丫环也吓的哆嗦一下,回去就向她家小娘子回话:“……那马儿是被公主府里的韩娘子抽了一鞭子。”小丫头忠心,立刻设身处地为自家小娘子设想一下:“娘子,韩娘子脾气这般差,一言不合即抽人鞭子,这次抽到马儿身上了,下次要是抽到人身上呢?奴婢多嘴,娘子还是离韩娘子远着些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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