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将孩子rǔ母以及纹银五百两一丢,便带兵士回去复命,留下许清嘉夫妇俩对着个刚出生不及一月的小小婴孩傻了眼。
rǔ母抱着许小宝过来,许小宝看到他娘怀里的小婴儿,流着口水咿咿呀呀的伸着小手,也不知是想往他娘怀里扑,还是想摸摸小婴儿,反正他表达能力不足,一概被愁眉苦脸的父母忽略,指示rǔ母将他抱走,夫妻抱着孩子进卧房开会。
许小宝眼睁睁看着父母抱着个小婴儿走了,居然没给他一个微笑的眼神,顿时扯开了嗓子哭,都没能唤得父母一回头,顿感人生绝望,这个残酷的世界与残酷的父母真让人伤心,顿时哭的更厉害了。
☆、第52章
第五十二章
县衙的院子里,去年移过来的葡萄苗如今已经爬满了架子,一藤葡萄架上挂满了挨挨挤挤一挂挂的紫色葡萄。葡萄架下,大名许东鸿的许小宝小朋友踮着脚尖去够,却将将只能够到最矮的那挂沉甸甸的葡萄,可惜胖乎乎的小手太小,根本抱不住这一挂葡萄,只能挫败的回头求助。
他才一岁半,走路却已经很稳当了,天气太热,胡娇索xing给他剃了个秃瓢,他身后跟着的小尾巴是至今还没有名字的武小贝小朋友,胡娇却别出心裁的给他剃了个月亮头,半拉秃瓢比某朝代的经典发型还要在脑门上多剃掉一些,后脑勺留了一小撮头发,她却用红绳给扎了起来,造型相当别致。
武小贝小朋友也才将将一岁两个月,上个月才开始走路,连抗议自己的造型都不会,只能指着面前的葡萄流口水:“果果……”他只知道这是可以吃的果子,酸酸甜甜极为好吃。
作为一名合格的保姆,自接手了武小贝之后,胡娇可算十分尽心。最开始的时候武小贝也是跟着胡娇夫妇一起睡的,哥俩弄了张大一点的小chuáng,放在一起。起先也相安无事,等这两个小ròu团子会翻身之后,便开始了你来我往的拳法切磋jiāo流,有时候剪指甲不及时,就能在对方的小脸上发现红痕。
胡娇趁着他们午睡的时候坐在小chuáng前面揪着一只只小胖手指给剪指甲,顺便吐槽武小贝的亲爹:“小贝啊,你那爹真的是你的亲爹吗?这都将你送来几个月了,只丢下个奶娘跟五百两银子不来看一眼就算了,他就不能给你起个名啊?他的文化水平很差吗?”皇子们最其码都上过扫盲班吧,先生就算不是当世大儒,两榜进士翰林学士总有一两位吧。
这事县令大人也急过,还专门派人前往定边军驻军之地走了一趟,派出去的是能说会道的钱章,他回来之后哭丧着脸向许清嘉回复:“皇长子殿下说……随便叫什么。”
事实上土蕃那边又有异动,地震之后年成不好,吐蕃那边有的部族已经断顿了,饿着肚子的吐蕃军在边境制造了好几次挑衅事故,杀了大周夷族好几户牧民了,武琛时不时就要带兵巡守边防,真是要忙疯了,至于起名这种事……对于榜眼郎来说,很难吗?
皇长子殿下忙着调兵遣将呢,哪有那闲功夫给儿子起名。
许清嘉给自家儿子起名字的时候不知道翻了多少书,有时候翻着翻着就沉迷其中了,等醒悟过来已经到了晚饭时间,就儿子的名字他都起了三个月,这才定了东鸿二字。
可是凤子龙孙能随便叫叫吗?总不能叫个武阿狗武阿猫吧。
许清嘉与胡娇想也知道不可能。最后只能先随便起个小名儿叫着,方便教育孩子。虽然还小,可是孩子如果没名子,万一叫他“哎哎哎”,万一印象太过深刻,他长大真当自己名叫“哎哎哎”可如何是好?
后来皇长子殿下的儿子就有了个武小贝的rǔ名。
这还不算完。比起起名字来,生活之中照顾孩子的各种琐碎的事qíng那才是重中之重。
胡娇一手抓小朋友的吃喝拉撒,一手抓小朋友的jīng神文明建设,果然在许小宝八个月的时候就教会他能够清晰流利的叫出“爹,娘”这两种称呼了。
武小贝年纪小,县令夫妇还没考虑过这个问题。每日下了衙的县令大人听着儿子稚嫩的童音叫“爹——”,一颗心都要化了,恨不得此刻许小宝就已经会跑会跳,能跟他讨要小吃,他一定能立刻满足这小子。
直到有一天,县令大人下衙回后院的时候,rǔ母抱着孩子站在正房屋檐下看胡娇让人从集市上买回来的两尾锦鲤,看的正高兴的武小贝笑的咯咯咯的,抬头看到迎面而来的许清嘉,想也不想吐字清晰的朝着许清嘉喊了一嗓子:“爹——”兴奋伸手求抱抱。
县令大人差点吓了一个跟头!
这让旁人听到了可怎么好?万一传到皇长子殿下耳边怎么办呢?
他晚上头一次揪着老婆忧愁的想对策,连努力再造个小闺女这等chuáng帏大事都暂时搁一边了。
“阿娇啊,能不能别让小贝叫我爹,我听着瘆的慌。”
胡娇比他还忧愁,好歹皇长子殿下还活着,武小贝小朋友对着她第一次清楚的喊了一声“娘”的时候,她头皮都发麻了。——他的亲娘如今早已经埋身huáng土,成了一把枯骨了。
“小宝整日在他耳边叫,孩子的模仿能力又很qiáng……”就跟个小鹦鹉学舌似的,她也曾经试图阻止过武小贝小朋友这种吓死人不偿命的称呼,可是许小宝小朋友不gān,笑的可爱无辜,对着她“娘……娘……”叫个不住,武小贝听到许小宝的叫声,更加兴奋,叫的比原来还大声,两个人一唱一合,简直是两只聒噪的鸭子,胡娇头都大了。
“小祖宗,求你别乱叫了好吗?”胡娇向着自家儿子求饶,直恨不得这小子说话晚,再忘了爹娘怎么叫,顺便影响下武小贝忘记还有这个称呼。
许小宝歪着脑袋,黝黑的瞳仁里映出他娘趁着丫环rǔ母都不在房里不惜折节求他的模样,十分不解,扶着小chuáng的围栏伸手求抱:“娘——”,他身后还不会站的武小贝只当许小宝是在应和他,坐在小褥子上画了一幅热热的地图,这才慢吞吞开口:“娘——”
胡娇:……
替宁王殿下养儿子,除了称呼这个糟心的问题,旁的都还好说。
武小贝是个jīng力旺盛的孩子,许东鸿小朋友简直是胡娇小时候的翻版,从能够在小chuáng上施展开拳脚之后,这哥俩就每日“勤练不辍”,一个不注意就掐到一起去了。等到大一点能走路了,更是趁着丫环rǔ母不注意,攻击对方。
到底许小宝早生了三个月,大部分时候他还是稳赢的。但有时候,也会出现意外。就跟现在,他自己太小摘不到葡萄,站在他身后的武小贝便很利索的在他背上推了一把……一心记挂美食的许小宝毫无防备,顿时坐了个屁股墩,却不甘示弱,索xing朝后一躺,两只小脚丫子向着武小贝而去。
胡娇抚额,几乎有些不忍直视。
这躺在地上无赖的小子,真的是她亲生的吗?
“快……快将他们分开。”
武小贝被他伸腿绊倒,哥俩已经忘记葡萄这回事了,圆滚滚的小身子挨到了一起便手脚并用的掐了起来。
一旁侍立的小寒手脚麻利的上前,熟练的将两只从前襟衣领之上拎了起来,一边一只的提着,两只小人儿犹不放弃,在小寒手里张牙舞爪朝着对方示威,嘴里还喊着,显然两国jiāo兵正在要紧处,完全不在意被小寒打扰中断。
这种事qíng在县衙后院已经上演习惯,胡娇也无能为力。她就一个人,总不能将两孩子分开了抚养。将武小贝放在一边完全由rǔ娘照顾她不放心,将自己的儿子丢给rǔ娘照顾她舍不得,当真不能两全其美。
好在这俩小货掐起来快,和好的速度更快。等到小寒将他们放到地下之后,腊月立刻奉上了新鲜出炉的点心,胡娇端着点心碟子深吸一口:“好香好甜!”那俩小货便立刻合好了,争先恐后往胡娇身边跑:“娘——”
等到他们到了面前,胡娇一个小嘴里填一块点心,看着两个鼓着腮帮子的小白胖子专注美食,这才长出了一口气,在他们额上轻点:“你们俩什么时候能长大啊真是愁死我了!不许再打架知道吗?”
这种话每天都要叮嘱个十几遍,可是没有一回能管用的,还不能不说。
胡娇觉得再这样下去她会未老先衰,提前进入更年期,唠叨不止,最近她都觉得自己说话的重复频率越来越高,这真是个可怕的现象。
跟随着许清嘉一起从前衙回来的高健男子狭长的眼神里尽是沉思,许清嘉小声替自家老婆解释:“殿下,已经纠正过好多次了,但是小郡王……他完全是跟着下官的儿子叫,总是不肯改过来。”
皇长子殿下将孩子随便一丢都一年多了,初次上门看孩子,就看到孩子对着别人的老婆叫娘,许清嘉自己也觉得……颇为尴尬。
院子里,两个孩子连着吃了好几块点心,又被胡娇逮着一人灌了好几口白开水,其间武小贝不肯喝凉白开,被她在额头上弹了两下:“小坏蛋喝水!”这才乖觉了,委委屈屈喝了几口。他喜欢有味道的蜜水儿不喜欢喝白水。
不过胡娇觉得不能以糖水来代替白水,所以不肯惯着他。
等他们喝完了,胡娇又拿帕子细心的替两个小人擦gān净了唇角的水渍,还有点心渣子,连小手也擦的gāngān净净了,才嘱咐丫环与rǔ母:“带他们回去在房里消会儿食,再睡午觉,不然刚吃的点心积在腹中下午就不好生吃饭了。”
两个孩子正yù被丫环牵走,忽然抬头发现了不远处站着的许清嘉,立刻伸开双手求抱抱:“爹——”
胡娇笑着转头,一瞬间笑容就凝固在了脸上,许清嘉被这声爹唤的差点又栽一个跟头。
“殿下——小郡王他……”他愁苦而真诚的望着武琛:你儿子他就这样了,下官也没办法了!
当初真不该接这个差使啊!许清嘉悲愤的想,不但落不着一点好,还提心吊胆了一年多。不过此次武琛前来,他总算有了指望,立刻请罪:“殿下,下官家中内人……生于市井,小郡王一日日大了,当真没办法担负起教养小郡王的重任,殿下……”您看是不是将孩子送到长安去?
反正王妃也闲着!
武琛是公务前往云南郡,办完了事想起来自打儿子丢到南华县,就再没瞧见过,索xing拐个弯来看儿子,一过来就看见自己儿子叫别人爹娘,当真是……有点心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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