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外听话的邱丰耀走了进来,急切地向她解释。“若晨,他不是那样的人,你不要担心,我相信他很快就会回来的。”第一眼看他,就知道他是个有担当的。
邱和月赞同地点头。他们都把希望寄托在黄竹轩的身上。邱若雅则跳出去跟邱明山站在一边,对视一眼,安静地听他们谈话。
方若晨再次摇头,她是当事人,怎么会不明白其中的复杂呢?“爹、娘、舅舅!事情没有那么简单。”
“有多复杂?”邱丰耀并不认同她的话。方禾夫妻完全是听邱丰耀的,他说什么、想什么,他们都没意见,只要把女儿的观念转移到一个阵线上,需要什么步骤,要做些什么,万事好商量。
“他每个月都会写信回来,除了简单叙述所见所闻外,偶尔还会略微提及他在做什么。”明白黄竹轩不会把她放在心上,她叹一口气,把自己知道的告诉他们,“先前,他告诉我,想跟江陵郡的王爷携手,贩卖官府收购的茶叶,运送到海外去。”
“等等!”邱丰耀打断她,捶胸顿足地说,“茶叶生意,那可是块苦差事呀!他怎么那么大胆呢?”
朝廷向来重视茶叶的收购,不准茶农私自出售,规定茶农必须把茶叶卖给“山场”,“山场”再把收购的茶送到“榷货务”。茶商再从“榷货务”贩卖一部分到其他地方。又或者运送粮食到边境,由驻军开具“交引”到都城换取茶叶。不说其中的艰辛,就说跟官府打交道,层层剥削,层层计量,那肯定是吃亏的。
邱丰耀年轻的时候,刚巧赶上边疆战事繁忙,粮食短缺,又没有强劲的后援,可谓是异常艰辛。朝廷及时颁布“茶令”允许商人贩卖,不过要送粮食到边疆,跟将军换取“交引”。刚开始,很多商人看到机会,开始张罗,哪知道运送路程遥远,费用高,利润少。做过一两次,他就彻底打消了靠它致富的念头。
正因为其中的艰辛,黄竹轩想与江陵郡的郡王合作,那样,换取茶叶就简单多了,毕竟,郡王与朝廷接触的机会多,动用权力也多,获取东西方便快捷多了。不然他怎么会煞费苦心地跟江陵郡王周旋,没有谈成。最后才跟拥有较多“粮食铺”的杜老爷合作呢?
这些道理,邱丰耀细细一想,马上明白过来。焦急地说道,“若晨,你即刻修书告诉他,想从朝廷那获得利益,他黄竹轩还没那个本事。”多少人在钻空子,都没有成功。想当年,多少人曾涉猎过,最终还不是以亏本转行?黄家好好的绸缎铺、酒楼等,不好好经营,走什么歪门邪道?他黄家又不缺那点钱。
外人看来,殷实的黄家,根本不需要当家人辛苦劳碌,哪知道家大,开销也大,加上族人多是插科打诨的角色,偌大的家财,也渐渐稀疏。正因为这样,黄竹轩才想铤而走险。
邱丰耀一说,方禾夫妻心眼都提到脑门上,赶紧吩咐方若晨修书一封,告知黄竹轩其中的利害关系。
“舅舅,前几天七姑奶奶向我提及他不做茶叶生意,想来他是明白的。”方若晨淡淡地说道,当初她也担忧过,写信委婉提过,他不当回事罢了。他在外,她在家,什么事都无法商量,只能随便他。
就算做个小本生意,安安静静的,也不要从朝廷那里想法子,成本太高了。邱丰耀松了一口气。“那还好!”转而又奇怪,“我早已寄信给他,为何没得到他的回信呢?”要知道,他千盼万盼,就盼黄竹轩看到他的信,火急火燎地赶回来替方若晨做主。
天意难违,邱丰耀托宋武送出去的信件,在宋武押送商品时,经过一座小山前,跟山里的盗贼大打一通,丢了信件。他怕邱丰耀怪罪,特意找黄竹轩,向他打探他的想法,把他的想法寄信给邱丰耀将功赎罪。
“舅舅,罢了,我们安稳地过自己的日子。至于信件,他看得见与否,已经不再重要。”方若晨淡然地说道。她心虽然疼,但不想让家人操心。
邱丰耀看她坚决,也不想委屈她,找好路子语重心长地对她说。“看来这个黄竹轩也不是好东西,枉费我对他期待过大。若晨,既然他无情无义抛弃妻女,咱也不必眷恋,赶明舅舅托商道老友探看,看哪里的人家合适,再做决定。日子还得过不是?”
总算是把舅舅这个主心骨的想法给搬回来,方若晨松口气,朝内疚的方禾夫妻微笑,安慰他们不要担心自己。
第40章
吃完饭后,方若晨收拾碗筷去冲洗,邱丰耀把方禾夫妻叫到一边,邱若雅姐弟尾随在后,藏在屋角偷听。“姐,姐夫,你也听到了,若晨嫁给一个没担当的男人,够苦的。以后,她想做什么,别拦着,由着她!”
“听你说,我还以为他能改变若晨的命运,哪想到若晨守活寡守了那么久,多少心酸呀!我就是不忍心看她辛苦!”邱和月擦擦眼泪,一颗心从绝望到希冀又到死心,转变需要过程。
“亲家舅舅说得对,若晨成这样,咱们也别希冀什么,安心过日子吧!在我们家,我们起码不会给她脸色,她起码不会受苦。”方禾替她擦眼泪。
当天晚上,邱和月转转反侧,睡不着觉,把方禾吵醒了。问她有什么事,她又不说,只知道叹气。
“你倒是说话呀!”
“老头子,我寻思着,咱们是否要替若晨找个殷实点的人家?”邱和月侧身说道,“黄竹轩靠不住,难道让若晨一辈子顶着弃妇的名头生活吗?要知道,弃妇比那寡妇还让人担心,村里多少半年纪的人想打她的主意呢!好多弃妇都是这样的命运,咱们的女儿,恐怕也难逃这样的命运。”
邱和月这么一说,方禾想起来了,就在不久前,村里很多人有意无意地向他提出让方若晨嫁给村里死了婆娘的人。那些人,很多都是性情怪异,一点都不好相处,时间久了,真抵挡不住他们的垂涎。
“咱们穷苦百姓,没门没路的,上哪里找个好点的人家?再说,好的人家,都想娶个黄花大闺女,那个人愿意娶一个弃妇?”
方禾心中堵得慌,早知道这样,女儿小的时候,就应该先替她定一门亲事,也不至于今天的模样。
“老头子,咱们年纪大了,可折腾不起她被人伤害呀!”邱和月忧心忡忡。
方禾一个老实人,也没认识个好人,哪里有方向,气闷地躺下。
邱和月没办法,只能顺其自然。
晚儿一直哭闹,怎么哄都不停歇。她向来乖巧,今天晚上却如此急躁,方若晨也是第一次做母亲,很多细节都不知晓,除了检查是否湿裙子跟生病外,她什么也不知道,看着女儿哭得异常厉害,担心她因此落下什么疾患,从而感觉深深地无力。在黄府的那一个月,虽然不被待见,丫头婆子还是不敢怠慢,用心地对晚儿,那时候还有人相帮,这时候,一个人面对,真的感觉到艰辛。
婴儿的啼哭惊扰家人跟邻居。乡亲们白天本来就困,被吵醒后,心情格外不好,听到声源,恨不得插上翅膀到罪魁祸首那里讨个公道。又因曾拿过他们的好处,不敢做些什么。家人睁着朦胧的眼睛走过来敲门,一个一个轮流抱她、哄她。什么方法都用上,没有任何的奏效。邱若雅姐弟只能坐在床沿边上靠着支架叹气。邱丰耀、方禾只能坐在那里干着急。带孩子,他们一点经验都没有。孩子都是妻子带大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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