废后将军_一度君华【完结】(1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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端木柔说:“雪盏大师,逆党慕容若一路逃往法常寺,我等追至山下,见他拾阶而来,大师不会不知道吧?”
雪盏说:“竟有这等事吗?老纳确实未曾得见,诸位施主如若不信,还请入寺搜查。但是法常寺乃千年古刹,历来受天家供奉,也不是任何人说搜就能搜来的。请问几位施主,既然缉拿逆党,如今几位在朝中所任何职?”
端木柔怔住,雪盏说:“请哪位大人出示印绶。”
端木柔怒道:“你简直qiáng词夺理!”
雪盏双手再合十,低诵佛号:“如此看来,盟主不会奉皇命而来?”
端木柔说:“我端木家族如今执江湖武林之牛耳,抓拿一个逆党,需要出示什么印绶?难道雪盏大师不认识我吗?”
雪盏大师寸步不让,说:“话虽如此,然而法常寺毕竟是个讲王法的地方。岂能任江湖人说搜就搜?”
端木柔说:“如此看来,大师是要赐教几招了?”
雪盏大师说:“不敢当。”
端木柔眉头微皱,这雪盏大师今年已经将近古稀,若论内力,自己这里的人,真有人是他的对手吗?万一输了,可不仅是颜面受损,能不能活着就是个问题。
他咬咬牙,转身对身后的心腹道:“回去向陛下请旨。”
对方答应一声,下山而去。

☆、第 84 章 幸会

  法常寺到宫里,还是有点距离。端木家族的人前去请旨,端木柔和雪盏大师对峙。
松林竹海之中,藏歌捂着胸前的伤口,五指已经被鲜血浸透。这时候来救他的,除了冷非颜还会有谁?冷非颜倾身解开他的上衣,为他止血,又找了伤药为他上药。那熟悉的指尖,按在他的伤处,温度撕心。
藏歌注视她熟悉的眉眼,问:“你到底是谁?”
冷非颜说:“你猜不到吗?不难猜啊。”
藏歌目光中的复杂qíng愫缓缓褪尽,他说:“燕楼楼主。”除了燕楼楼主冷非颜,谁能够bī得端木柔毫无招架之力?这个人一直以来便极少现身江湖,又或者,她见的人、办的事,都没有留下什么活口。就连当初藏剑山庄费心查找,也没有查到她的身份。
冷非颜向他伸出手,说:“冷非颜,幸会。”
藏歌只觉得齿唇僵硬,那些曾有过的耳鬓厮磨、恩爱欢歌,他的颜妍,根本就没有存在过。他说:“你一直在骗我。”
冷非颜替他包扎好伤口,说:“有什么奇怪的?你这样的人,我不骗你也会有别人来骗啊。”说完,又掏了一粒伤药,捏住他的下巴,喂进他嘴里。动作熟稔,好像只是喂他一枚糖果。
藏歌拨开她的手,几乎不敢相信她的冷淡与镇定。他说:“你一直为慕容炎效力?”
冷非颜耸耸肩,说:“我只为我自己效力。你还能不能走了?”
藏歌突然拉过她,双手掐住她的肩膀:“你把我当什么?傻瓜吗?我还一直在牵挂你!我还……”他双唇颤抖,冷非颜微笑着刮了刮他的鼻子,说:“我也一直在牵挂你啊。看见你无恙,挺好的。”
藏歌只觉得深重的悲哀,他轻声说:“颜妍。”
不,这不是真的。一定只是一场梦。
那时候竹海又翻起风làng,月光细碎。冷非颜缓缓展臂抱住了他。那气息,依旧熟悉而安稳。她轻声说:“别再去找慕容若了,你们斗不过他。我送你离开晋阳。”
藏歌伸出双手,想要回抱她,但是他没有。他双手紧握成拳,说:“我不会离开,如果报不了家仇,我会死在晋阳。”
冷非颜没有说话,藏歌突然问:“是谁杀了我爹娘?”
冷非颜说:“据我得到的消息,应该是端木伤动的手。”
藏歌不信,说:“端木伤不可能是我爹的对手。”
“呃……”冷非颜松开他,说:“也可能还有一些别的原因,让他可以得手。江湖中人要杀人,不一定只靠身手。”
藏歌又想起自己回到旧宅时,看见爹娘的惨状,他说:“他一定是以我娘相要挟!”他慢慢咬紧牙关,冷非颜含含糊糊地说:“这个……嗯,也许吧。”
藏歌说:“我要让端木伤血债血偿!”
冷非颜说:“说实话,现在……凭你,有点困难。有时候,人可以依靠勇气,但是勇气和信念,毕竟有限。你现在一个人,跟端木伤单打独斗有几成胜算?何况端木伤不会跟你单打独斗!他只要支会封平一声,你要面对的就是江湖和整个朝廷,还有……”还有燕楼。剩下的话她没说。
藏歌不说话,冷非颜轻轻按住他的肩,说:“离开晋阳,就算是留得青山在吧。日后此事淡忘了,你身手有所jīng进,再来找他寻仇也是可以。”
藏歌说:“你为什么要帮我?”
冷非颜捧起他的脸,在他额间印下一个吻,说:“你我之间,本无冤仇。甚至可以说,是一对爱侣。我为什么不帮你?”
前方传来几声颇有节奏的鸟鸣,冷非颜说:“我有点事,你躲在这里,等朝廷撤兵之后,我会来找你。”
说罢,也不等他回应,抽身而去。
彼时端木家族已经请回了圣旨,法常寺乃皇家寺庙,确实也不是端木家族说搜就能搜的。慕容炎派了封平过来。封平领着禁卫军,进到寺院之后,立刻封山搜索。
然而任凭他们掘地三尺,却并没有发现慕容若的踪迹。寺中每一个僧人,封平都仔细检查过,最后一无所获。
次日,端木柔等人都只好撤离,封平跟端木兄弟一同回到晋阳城中,端木柔说:“怪事,昨夜我们明明追着慕容若到了法常寺,怎么可能不见踪影?”
封平说:“要擒获他,我们还需要一个人的帮助。”
端木伤倒是知道,说:“姜丞相?”
封平点头。
三个人暗暗去往姜府,姜散宜刚刚下朝。昨夜便听说慕容若潜回晋阳城,慕容炎一怒之下,杀了唱经楼数百僧众的事。如今三个人过来,他也不惊讶,问:“昨夜到底发生了何事?”
端木伤将事qíng都说了,封平坐在旁边,一边听一边皱眉头。姜散宜略略沉吟,说:“你确定冷非颜是有意放走藏歌?”
端木伤点头:“她剑法……在我之上,如果真的有意取藏歌xing命,绝不可能任由他逃脱。必是手下留qíng。”
姜散宜说:“如此看来,两个人是旧识。”
端木柔也说:“当时在法常寺山门之下,藏歌掩护慕容若上山求救,我眼见得已经可以取藏歌xing命,一个蒙面黑衣人突然出现,救走了他。如今听你这般说来,这个人莫非正是冷非颜?”
姜散宜喝了一口茶,微笑:“如果真是这样,就容易了。”
端木柔说:“不瞒丞相,如今慕容若突然凭空消失,实在是可疑。”
封平也道:“我派人搜索了法常寺各处,确实没有发现慕容若的影子。”
姜散宜说:“法常寺乃古刹,深山路径复杂,有多少暗格密室,若真是有心藏人,又岂会被官兵寻得?”
封平说:“下官也这样想,但是难道我们就任由废太子再度逃出升天吗?这可是大功一件。”
姜散宜说:“不仅仅是大功。”他突然问端木伤:“当初你杀死藏天齐时,曾说过什么来着?”
端木伤不明白他为何突然又问起这个,说:“当时藏天齐已经身受重伤,有人砍断了他的一只手。我出手之时,正逢他虚弱惊痛,杀他之时,他几乎毫无战力。”
姜散宜说:“你说,谁能砍掉他一只手?”
端木伤与端木柔对视一眼,两个人几乎同时说:“冷非颜?”
姜散宜居然哈哈大笑:“天助老夫!”
三个人都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他说:“封统领,法常寺的禁军全部撤离,但是需要留下人手严密监视。如果人手不足,就由端木家族的人补上。万万不可走脱了慕容若。”
封平和端木伤俱都应声,姜散宜又说:“另外,端木公子,你要想办法,拓得冷非颜的兵器。她跟藏天齐这样的高手jiāo手,一定不可能换普通兵刃。所以藏天齐腕骨的断口,跟她的兵刃一定符合。凭着这个,你就可以去联系藏二公子。相信他事到如今还在辅佐慕容若,一定是为了这血海深仇。”
端木伤眼睛一亮,说:“丞相妙棋!”
姜散宜说:“此乃一食三鸟之计,真真是天时地利人和。”
封平问:“何来三鸟?慕容若、藏歌和冷非颜?”
姜散宜看了他一眼,微笑:“藏二公子算什么东西?也值得老夫费心?”
三个人俱都怔住。
此时,伊庐山。左苍láng经常出去打猎,她身子养了几个月,倒是慢慢好起来。雪盏大师给她的药很有用,只是再灵的药,要想恢复到当初也是不可能的。
她出来的时候别无长物,还是冷非颜给了一千两银子。对于她来说,倒足够了。
如今这深山之中,蛇蚁出没,她的小屋周围撒满了驱蛇的药粉,倒是没有蛇虫进来。
她旁边不远处,就是一个三十几户人家的小村子。村里人会训养海东青,揉制皮货也十分在行。左苍láng打了猎物,时不时便找他们揉制。
她养活自己一张嘴,衣食有余,而这个村子就过得艰苦些。毕竟周围就是屠何和山戎等部的村落。他们人多,经常欺凌旁边的村落。qiáng买qiáng卖不是稀奇事。
是以这个村子过得格外贫困,妇孺老人经常靠野菜充饥。左苍láng看不得这些,如今自己一个人,也没法对抗外族,只得多打些猎物,不时接济。
久而久之,村里的人对她慢慢熟悉,怜她一个女子,几次让她搬到村子里。左苍láng没有同意,如果……万一还有人不死心,她的身份,只会给这些百姓惹来灾祸吧?
是以她一直住在山里,村子里的人偶尔会给她送点粟米、布匹之类。这些在边城非常昂贵,左苍láng不好白拿她们的东西,便每每折算成ròu,有空就送下去。
一来二往,跟大家倒是慢慢熟悉起来。
她箭法jīng准,村里遇到凶猛的猎物都会请她相助。一来二去,村里的姑娘们对她都很好。有时候做件衣服、绣个手帕之类的。偶尔去往山下的集市,甚至会带茶叶给她。
作为回报,左苍láng只有将经常用到的糙药也给她们一些。她虽为女流,却比村里男儿所获更丰。渐渐的,村里有老人见她孤身一人,开始给她介绍村里最qiáng壮勇敢的男孩,也有还没成亲的男人经常往她的小屋里送野菜瓜果等等。
左苍láng哭笑不得,最后没办法,驯了一头野láng,天天喂养,时不时就在小屋附近转悠。小伙子们是不敢单独过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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