含珠脸更红了,她疼,左边胸口疼,可她怎么好意思说被楚渊撞了胸?
“姐姐没事,”含珠忍痛掩饰道,朝楚渊楚蔷兄妹点点头,“一场意外,大哥不必放在心上,二妹妹也回去吧,不用送了,改日咱们再聊。”
楚蔷笑着目送她们姐弟。
楚渊也望着堂妹的背影,眼里有困惑。她脸红什么?羞涩尴尬的样子,像他去旁人府里无意巧遇的外姓姑娘,可他是她大哥,生气委屈他能理解,脸红……
突然想到什么,楚渊不自觉紧了紧右臂,好像,碰到一处柔软了?
念头一起,楚渊迅速抛了开去,边往荣禧堂走边问楚蔷,“阿洵他们怎么过来了?”
楚蔷根本没将这点小意外放在心上,轻声跟兄长解释,“今日是阿洵生辰……”
那边快走到正院门口了,含珠的疼才彻底消了。含珠不看重衣裙打扮,得体就好,对身上却很在乎,就怕自己一不小心生病了没法照顾妹妹,久而久之养成了习惯。担心胸口伤到了,含珠哄阿洵在外面等着,她自己进了内室,放下门栓,再从梳妆镜前拿起一把小铜镜,快步坐到了chuáng上。
放下纱帐遮掩,含珠褪下半边衣裳,再拨开肚.兜,忍羞举起镜子照。
入眼如细玉白雪,中有淡粉遗珠,更有幽幽香。
含珠自己看了都羞,红着脸简单瞧过,确定没有淤青,飞快将衣裳穿好。
日头升高,武康伯府一家来了,楚倾派人请姐弟俩去前院见客。
堂屋里,楚倾请周寅在他旁边主位落座。以前他跟孩子们关系僵,现在好了,也该对周寅夫妻客气些了。
“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郭敏犯了错,丢了差事,你有没有兴致接下来?” 虽然兵部武库清吏司主事只是正六品官,但有他在上面照着,只要周寅稳稳当当的,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他总能往上拉他几把,qiáng过他在光禄寺的六品闲置。
周寅挺喜欢现在的差事的,清闲自在,再者他也不想承楚倾的qíng,日后被人议论靠裙带关系,就道:“我才疏学浅,怕是应付不来。”
楚倾哼了声,看向坐在周寅下首的方氏。
方氏脸上没什么表qíng。旁人都希望丈夫有本事,她不qiáng求,丈夫这样老实的人,去六部那种人人牟着劲儿往上爬的地方,一不小心就被人当绊脚石替罪羊了,因此丈夫推了一个大好的机会,她反而松了口气。
夫妻俩都没出息,楚倾不悦地看向周文庭周文嘉兄弟。
年一过,周文庭十七了,一看那模样就是要走科举的,而十五岁的周文嘉,浓眉大眼,身上有股英气,比较顺楚倾的眼,但也只是当小辈顺眼,想当他的女婿,差得远呢。
“文嘉功夫练得如何了?”楚倾夫子般盘问道。
周文嘉怕他,闷闷道:“师傅说还成。”
楚倾点点头,“你也不小了,东院你楚渊大哥十二岁便去了军中历练,你想不想去?”打发他去学本事,免得他总惦记他的好女儿。
周文嘉才不想去,正愁如何拒绝,含珠姐弟俩来了。宛如见到救星,周文嘉飞快从袖子里摸出一个金灿灿的寿桃,蹲下去哄阿洵,“阿洵,这是表哥给你的礼物,喜欢不?”
阿洵瞅瞅那个金寿桃,老老实实摇头,“不喜欢。”
周文嘉就料到会这样,其实他给阿洵准备了一张短弓,母亲非说危险,不许他送,周文嘉临时抱佛脚,才从库房里找到这颗金寿桃。其他男娃喜欢的小玩意他不是没有,只是以前都送过了,阿洵肯定更不喜欢重样的。
嘉表哥的礼物不合心意,阿洵乌溜溜的大眼睛看向了另外四人。
长辈们注重实惠,周寅准备的是封红,方氏给的是赤金长命锁,阿洵都不喜欢。
周文庭送了一个小木马,马蹄子做成车轮状,可以用绳子牵着走,凝珠送的是她亲手绣的小马衣裳,已经套在了木马身上,兄妹俩合着送的。阿洵喜欢极了,当即就一手拽着凝珠,一手牵着木马出去玩了。
含珠与周家兄弟跟着出去,站在台阶上,看他们在院子里玩。
小厮引着程钰走了过来。
阿洵正好牵着木马跑到那边了,最先看到表哥,高兴地喊:“表哥,看我的马!”
程钰朝他笑笑,目光却投向了廊檐下,就见那道纤细身影转身进了堂屋。
程钰头疼,她分明还在气他,可他并没想bī她与谁成亲啊。
有心解释,苦于找不到机会单独见她,上次楚倾在东院待客,今日只有他与周家人是客,楚倾大概是防着周文嘉的缘故,把男客们请到练武场,要考校小辈们的功夫。
周文庭楚淮楚泓是书生,只有程钰楚渊周文嘉练武。
楚倾抱着阿洵坐在太师椅上,朗声对几个小辈道:“你们三个切磋,胜出的我有赏。”
阿洵以为要打架,急得嚷嚷不许,楚倾怎么解释他都不放心,最后还是程钰将男娃接到怀里亲口给他说,阿洵才信了。得知不是打架,小家伙依然忧心忡忡的,瞅瞅东院的大堂哥,趴在程钰肩头,小声告状:“表哥打大哥,他把姐姐撞疼了……”
姐姐说不疼,但他看见姐姐皱眉了。
程钰目光微变,想问问到底是怎么回事,楚倾等得不耐烦了,让他赶紧去比试。
三人缠斗,周文嘉很快就退了下去,他功夫确实还可以,但跟两个带过兵打过仗的比,根本不是一个水平。
剩下的两人,楚渊小程钰两岁,但他常年习武,身体高大结实,只比程钰矮了一点点,因此从身形上两人是旗鼓相当的,说不上程钰以大欺小。一个是楚倾亲自栽培,一个与定王师从明德帝为儿子jīng心挑选的武学高人,两人你来我往,一时难分胜负。
楚倾微微眯了眯眼睛。
楚大老爷低声问他:“如何?”
一旁楚三老爷与周寅也竖起耳朵听。
楚倾没有说违心话夸赞自家侄子,盯着二人道:“论外家功夫,博远略胜怀璧一筹,但怀璧练过内家功夫,博远想胜他,难。”
程钰的动作,行如游龙,拳脚刚柔并济,假以时日,连他恐怕都斗不过这小子。
“好了,你们俩旗鼓相当,这样打下去不知要斗到什么时候,罢手吧。”楚倾还是偏袒侄子的,怕楚渊输了没面子,自己颜面上也不好看。
楚渊与程钰同时罢手,对视一眼,楚渊坦然道:“楚某技不如人,甘拜下风。”
程钰逆着光看他。
灿烂阳光下,刚刚缠斗一场,楚渊脸不红气不喘,长身而立,英姿勃勃。楚家儿郎都是好相貌,楚渊不如楚倾俊美,身上气度却不俗,年少有为又洁身自好,听舅母说,好像有不少勋贵想把女儿嫁给他。
“博远客气了,若我与你同龄,未必如你。”对方落落大方,程钰同样谦逊有礼。他跟楚渊打过几次jiāo道,知道他为人,撞到含珠应该是巧合,别说现在楚渊不知含珠身份,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是会这般调.戏女子的人。
就是不知道她有没有受伤,能让阿洵看出疼来,定是撞得不轻。
夜幕降临,要放烟火了,程钰才再次看到含珠。
她披着淡紫色的斗篷,牵着阿洵从远处走了过来,扭头与方氏说话,脸上带着浅笑。园子里搭了两个棚子,分男女坐,很快她就走了进去,身影被棚壁遮掩,叫他再也看不见。
“表哥在看什么?”身边突然传来少年暗含不快的声音。
程钰平静道:“阿洵。”
周文嘉不信,但也不好挑明,起身道:“那我去把阿洵抱到这边来。”说着往隔壁棚子里跑了过去,难得楚倾还没到,没人管他。
程钰抿了抿唇,遥望湖边,耳朵却听着隔壁的动静。
阿洵白天几乎都是跟男人们在一起的,这会儿就想被姐姐抱着,听周文嘉要抱他,小家伙扭头往姐姐怀里缩。周文嘉哪是来找阿洵的,趁机关心含珠,“表妹怎么不多穿点?小心冻着。”
棚子里挂着灯笼,柔和灯光照得美人更美,低垂眼帘,似羞似怕,看得周文嘉也想像阿洵那样赖在她怀里,让她抱着,感受她身上的暖,感受她如水的温柔。
避开少年灼灼目光,含珠勉qiáng笑道:“我不冷,马上就要放烟花了,嘉表哥快回去吧。”
周文嘉火热的心冷了下去,还想再说,旁边方氏笑着催他,“快去快去,阿洵不喜欢你抱。”话是打趣,眼里含着警告。她若纵容儿子纠缠含珠,小姑娘心里会怎么想她?缘分这种事,qiáng求不得,她盼着儿子痴心能打动含珠,可不希望儿子死缠烂打,惹人烦。
母亲发话,周文嘉只得转身,远远瞧见楚倾,脚底便瞬间抹了油,趁楚倾发现自己之前坐回了兄长身边。
程钰看看他,心中复杂。
楚倾等长辈落座后,湖边开始放起了烟火,如繁星点点齐齐聚了过来,再在夜幕里消散。
含珠一手抱着阿洵,一手握着右侧妹妹的小手,一起仰望烟花。
“我也想放。”一波烟花落了下来,周围安静了不少,阿洵仰头朝姐姐撒娇。
含珠低头,用额头顶了顶他的,“阿洵还小,等你长凝姐姐这么高了,就可以放了。”
阿洵转过脑袋看凝珠,眨眨眼睛,又道:“姐姐,我想拉臭臭。”
话题转得太快,一棚子女眷丫鬟都笑了,含珠点点他鼻子,起身同长辈们道:“我带阿洵过去,舅母与大伯母三婶先看吧。”
说完领着阿洵走了,如意四喜提着灯笼照路。
棚子搭在花园里,回莲院得走一刻钟左右,半路阿洵憋不住了,指着路旁道:“就在这儿吧!”小大人似的拿主意。
他人小,做这种事也没什么,回头让丫鬟收拾了就是。含珠想牵他过去,如意看一眼后面,抢着道:“天黑看不清楚,姑娘在这等着,我抱小少爷去。”
含珠自知手脚不如她利索,就问阿洵行不行。
阿洵着急呢,主动牵住了如意的手。
一大一小就躲到了十几步远的枯丛后,阿洵蹲下去,怕姐姐走了,大声喊她,“姐姐?”
含珠懂小孩子的心思,笑着应道:“阿洵不怕,姐姐就在这儿等你。”
刚说完,四喜指了指她身后。
含珠回头,恰好远处有烟花升起散开,借着那璀璨光芒,她看见程钰俊朗的脸,那双深邃的眼眸里,有尴尬,有歉意。含珠心跳停了一瞬,还想探究,烟火落了,灯笼黑了,这里陡然暗了下来。
“四喜?”含珠本能地退后,低声喊她。
“你别怕,我只想与你说两句话。”听出她话里的慌乱,程钰快速解释道。
含珠咬唇,侧对他道:“你又想说什么?”说什么安排如意四喜保护她与阿洵,实则是为了他自己方便吧?
到底是在路上,怕有人经过,程钰将她拉到旁边一棵树后,站好了,他马上松开她手腕,声音更低了,“我说文嘉不错,只是提个人选,嫁不嫁全由你做主,我绝不会qiáng迫你嫁你不喜欢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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